窗外的雪下了很久,一位少女戴着一条白色眼布在走廊上不断地摸索,一只九尾白羽鸟在她耳边不停地扑腾着翅膀。雪后压弯一枝枝含苞待放的蜡梅,空气里混合着淡淡的馨香还带着一丝果子酒的香甜。花丛中银发曳地,男子支额倚在石凳上白袍在风中猎猎摇晃,他手里拎着一罐酒壶就往嘴里灌,液滴顺着他的唇角向下一直淌到衣襟上。
细碎的铃声由远及近,男子忽而展唇一笑,丢开手中的酒壶跃身而起折下树上的一枝蜡梅朝少女的方向刺去。“叽叽啾啾”白羽鸟在她的身边更加叫个不停,邀月微微一愣静下心来耳朵听见了剑风扫过树枝的声音,她灵活地一侧身擦开刺来的蜡梅枝。
男子似乎还不满意,更加猛烈地开始出招。少女一闪身从梅树后钻出来,把笛子支在他咽喉前,浅浅一笑并没有多大胜利的喜悦:“我赢了。”
男子扯了扯嘴角,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愧是我们家小月恢复就是快。”
邀月抿着唇,淡淡地点了点头。又摸索地走回卧房去,低声喃喃地念着:“只是不知道眼睛啥时候能好,以往都没这样的。”
塑以歌沉默了没再说话,只有他知道她这一次失明那么久,是因为摔下山坡时脑袋磕在石头上造成的。只是小月……她变得好奇怪,对自己更加疏远了,甚至好冷淡。
至从邀月受伤后,她就特别贪睡。
“小月吃饭了。”一个声音在膳厅响起,半天没人回应。
他又跑到卧房外敲响门,见无人响应,心中担忧过甚一把推开门,但愣住了。一袭雪纱上绣着几枝粉艳的芍药在空气飘扬,一道倩影倚在窗边目光好像能穿透白布看到外面,粉色的披肩被风拂起。一头墨发披散在肩后斜插着一支琉璃珠簪,只余一簇白发编成一股麻花盘在脑后。
“我不吃。”她摇了摇头,转过身就要往外走。一双手及时拽住她,猛地一回头便撞入某个人的怀中。塑以歌霸道地捧起她的脸,啃咬着她的嘴唇,说话断断续续:“小月……你不能这样疏远我……你不能这样。”
“你放开我!”邀月费力地推开他,嫌弃地擦了擦嘴唇,跌跌撞撞地跑出门,只留下一句,“塑以歌,我们不熟!你别以为可以用这方法来靠近我。”
雪从天上轻飘飘地落下,一道倩影站在掉光树叶的银杏树下显得更加突兀。偶尔有路人诧异的目光望向她便是满目的同情。“唉,真是怪人一个,那么大冷天待在这里。你真别说啊,看着怪可怜的。”街上路人急匆匆地经过,不过有这么一位少女令他们驻足下来围观,四周零散的人群围着她指指点点。
邀月捂住耳朵,蹲在地上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好吵,她怕自己忍不住想大开杀戒,但她必须忍……此时一道身影推开人群颤巍巍地走到少女的身边,慈祥地拉起她的手:“姑娘,外面冷,去屋里坐坐吧。”扶着她向东街闹区走去。
少女微微一怔,这位老妇的手很是粗糙像是常年干粗活的,还起了些老茧有些硌手,但也让她感到十分安心。
穿过一条街道到了一扇立着两座石狮的大门口,门檐上还挂着两盏红灯笼,一个牌匾上写着“邢府”。守门的家丁看到了老妇慌张开门迎她进去,但更诧异于她身边领着的那位清秀可人的少女。
一名家丁撤回视线,干咳一声对身边的另一名家丁小声说道:“这个姑娘看着真标致,看来又是一个送来给少爷做丫鬟的。”
“谁知道啊?”另一位家丁摆了摆手,无语抬头望苍天。
“哎,你听说了吗?今天柳婶出门去带了一位姑娘回来,听说人现在在大厅里,过不久要被送到少爷房里呢。”走廊上转过两名手捧瓜果的侍女,同一色的衣裙曳及地面。
“听说了,这待遇还真好。哪像我们在这里待了五六年,还从来没有伺候过少爷。”一道声音响起稍显稚嫩的丫鬟嘟囔着嘴抱怨。
“是啊……”另一位也应声附和道。
“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奶娘不会又去找人往哥哥房间里送了吧?”一抹纤长的倩影从走廊另一头款款走来,发丝飞扬,白裙在风中凌乱地翻滚,精致的脸上眉头蹙起。
“小姐好。”一见来人,两名侍女都毕恭毕敬地福了福身,不再多废话一句,很有默契地隐瞒起此事。
白裙女子若有所思地睨了她们一眼,像想起什么往大厅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