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装周过后的两周，依婷再没有睡过一个懒觉。
即便今天早上头两节没有课，她还是早起了。吃过“学霸油条”，她提前来到空教室，独自一个人对着电脑学习软件。
手机里置顶了两个新的编导工作群，男朋友的对话窗口则沉了下去。
阳光又从那些高高的银杏树间溜进来，把她和桌子上黑色保温杯的影子投到墙上，就像一幅壁画一样，沉静着没有什么浮动。
和教室相比，环形走廊是永远也走不出的“阴天”。一个女孩心怀忐忑，无心再看挂着的那些学姐展板了，她纠结着敲开了404办公室的门。
素素猛然抬起头，黑框眼镜就快从鼻梁上滑下来。见到门口的女孩儿，大声说：“你来了，来！过来我这儿！”
不止那位女孩儿，办公室里其他人也被素素吓了一跳。
“哦哦...海洋老师，您能协调确认那几个地方时装周的档期吗？我们的《舞美构成及设计基础》课程是从第十教学周开始...”
正对门口的工位上，林霖正在打电话协调着特聘教师上课时间。她眼神示意了一下女孩儿，便继续打电话。
女孩儿小心翼翼地跨过地上的几摞模卡，把自己贴在素素的办公桌边。
“哦！他们在忙，咱们两个小点声音说话...”素素指了指斜前方，沐泽心正在对着电脑忙碌。女孩儿看到他皱着眉，眼睛眯成一条缝。
“在没签公司的情况下，第一次面时装周，就能有五场的成绩，我客观地讲，你表现是不错的。”
素素的语气并不严厉，这让已经在心里铺垫过很多次的女孩儿有些意外。毕竟时装周后回到学校，这是她第一次被素素单独叫到办公室，她甚至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不过有些事情我还记着呢。虽然吧，后来我也了解到事出有因，但我希望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再发生了。
我们专业有我们专业的规矩，不论你的条件是否出众，你要记住你的第一身份还是学生，有些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我说明白了吗？”
女孩儿紧张的回答着，又有点口痴。不过这已经比她预想的好很多了。
“你也不必谢我，现在我这儿呢，已经收到了两份模特大赛的邀请函了。上边都写的是你的名字，你作何感想呀？”
突然冒出的问题让女孩儿无从招架，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甚至在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去思考这个问题。眼神游移之间，沐泽心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继续作图。
她不知道现在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素素，似乎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着素素再说下一句话。
“我是吓着你了吗？？不会吧！我可还啥都没说呢？！”素素的脸上像是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她继续说：“今天叫你来可是好事，不是要批评你的。”
她笑了笑，放松着把两份模特大赛宣传画册和邀请函放到办公桌成摞堆积的文件夹上，推在女孩儿面前。
“这两个大赛分别是两个模特经纪公司主办的，下个星期他们会在同一天到学校面试。我会组织全体大一大二没有签约的模特参加，你也做好准备。”
说完素素拿起自己的咖啡杯。
“你先别急着承诺，这个大赛的面试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素素一边翻着自己桌子上摊开的合同文件，一边继续说：
“我认为你没法同时参加两个比赛。即便他们都邀请了你，你也只能参加其中一个。所以，你要想明白，做个选择。”
随后，素素把手中的一个文件夹递给旁边的茜茜：“茜茜，一会儿大三编导班的《秀场空间设计及软件应用》课，你去帮我查课吧，我手头的合同实在太多了弄不完。”
“好的。”茜茜接过文件夹的同时，素素听着女孩儿的问题。
“为什么只能参加一个？你不明白吗？好，那...是这样，因为你现在还没有模特经纪公司的合约在身。根据我们学校制定的合作制度，行业中的模特经纪公司是不能随意和我们的学生签约的。他们会先来面试，之后参加他们举办的模特大赛，只有学生在比赛中获得冠亚季军，才可以签约。这样做的目的是从保护你们的角度出发，保障这个公司能在签约后对你们有推广力度。”
看着女孩儿点头，素素继续说：
“那么好，你的条件非常好，在时装周的表现引起了很多经纪公司的关注，所以才有了这两份邀请函。我不能说你去比赛就一定会拿前三名，你需要自己努力。但就目前的情况看，我相信你能获得不错的成绩，公司是会为你提供经纪合约的。
一旦你与这家公司签了约，成为这家公司的签约模特儿，你就不能再接受别的经纪公司合约了。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纠纷，我会建议我们的学生只选择一家。”
那两份设计风格迥异但都炫彩夺目的邀请函上，各自印着明晃晃大字：
N•FIND国际模特大赛总决赛—— N•FIND模特经纪公司
尚城超级模特大赛总决赛——天方星腾模特经纪公司
素素：“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我们学校和这两家经纪公司都有很好的合作，站在学校的角度，我不能说哪家好，哪家不好，这么说是不负责任的。
两家公司各有特点，天方星腾是行业里的老字号，有你的很多学姐学长都签了这家，比如今年又拿了十佳模特的高青子。
另一家N•FIND，这两年的成绩突飞猛进，也很有实力，而且他们的顶尖模特在国际上都获得了成绩。你的学姐舒悦就是N•FIND的，她的拍摄都接到纽约去了，尚城时装周都没演...”
说到高青子和舒悦，素素也有一种得意。她瞟了一眼女孩儿，看到她眼睛里闪烁出一丝火花，素素知道她在想什么。
“唉？你可别多想，别人的成绩是别人的，对你没有意义。你要走出自己的特点和自己的路。”
女孩儿惭愧地笑着点点头，又拿起那两份邀请函，看着自己的名字就在大赛标题的名称下。她看得出神，一份看完，又看另一份。
在她犹犹豫豫之间，素素随即又说：“哎开个玩笑说吧，哪个公司更推你，就应该选哪个，哈哈哈。”
她晃了晃脑袋，又正经地补了一句：“要结合自己的特点，再看合不合适...这两份邀请函你先拿回去，好好想想吧，有问题随时问我。”
说完，素素又把头“埋进”了那堆合同里。
女孩儿拿起两份邀请函，缓缓朝门口走去。
“姑娘等会儿。”
这次叫住她的是沐泽心。
“这一季时装周你演出的几张秀图，你最喜欢哪一张？”
这个话题相对轻松许多，女孩儿凑到沐泽心的电脑面前。PHOTO SHOP 程序里是这一季学校的大秀图分层文件，高青子学姐的图层被他拖拽到相应的位置。
“别光顾着赞美学姐了，选一张你自己的吧。”沐泽心点开以女孩儿为名的文件夹，里边是她这一季的七套LOOK全部秀图。
她毫不犹豫。
“我就知道你肯定选【秋·渡】第一次登台那场的，大袖礼服的视觉效果也是最好的。”沐泽心一脸得意的说，其实他已经做好了那个图层。
刚要去查课的茜茜也凑过来，看着这套LOOK不禁感叹：“要我选我也选这张。相信姐，实在杠杠的好看！”
三个人都笑着，茜茜补了一句：“对了！我记得这场压轴儿，你最后‘飞天’那个动作，真是全场的点睛之笔，谁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