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会这么想吧。毕竟这是人之常情。即使是樱这姑娘低着头没有看向我,我大致也能猜到她的表情。
然而,这终究是妄想,死去的英雄也没那么容易复活。
“不可能的,樱”所以我直接了当的淡然答道:“除非出现奇迹,否则死去的人是不可能会活过来的。”
她站了片刻,随后才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谢谢你陪我巡夜,后面的巡夜交给我自己就可以了。晚安。”
看着她略显柔弱的背影,我不禁叹了口气,使劲的揉了揉脑袋,这才转过身朝着楼梯口走去。
拉开门,重新换好睡衣躺在床上,虽然闭上了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今天发生的事情。村雨白秋,菲利斯,降魔,葵叉丹,山崎真之介,天宫雏田,天宫樱……
还有真宫寺樱。
他们的面孔或者身影一遍遍的出现在我眼前,一刻也没有停歇。翻来覆去在床上烙饼了不知道多久,我才在纷乱的思绪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等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但是闹钟还没有响。看了看时间,现在才早上六点半。起身望向窗外,天气还是和昨天一样,阴沉沉的。
洗漱完毕后下楼路过经理室,门依然紧闭着,也许米田锦里还没到吧。来到餐厅,找了两份平日的早餐一番大嚼大咽之后,食物带来的温暖让我出了口气。
回头来到房间,看着刀架上的刀,我决定今天去庭院里好好的静下心。
待我推开门通往中庭的大门就发现不远处的广场上,樱正正坐在那边,头上的大红色发带极为显眼。
我轻声走了过去,这才发现她的刀就搁在她的左手边。
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起床的。不过看她身上没有什么露水,想来时间应该不算太久才对。我摇了摇头,决定还是不要打扰她。转身准备离开。
也就在这个时候,只见樱眉头一挑,发出一声轻喝,原本搁在左手边的刀以迅雷之势抽出,伴随着一阵破空声,猛地在她身前划过一道圆弧。
我呆了呆,没想到她这一刀气势居然这么足。虽然目标不是我,但是依然让我汗毛直立。
保持着出剑的姿势片刻后,她这才缓缓收刀。吐出一口长气。随后,她睁开了眼。
“南宫先生,早上好呀。”和昨晚完全不同的轻快招呼声,充满了往日的活力。
我暗暗在心里点头,从刚才她挥刀的气势和现在的表情看来,她应该不再纠结于昨天晚上的那个问题了吧。想到这里我朝她点了点头笑道,“早啊,樱。刚才那一刀真是精彩。”
“谢谢。”樱有些腼腆的笑了笑,抬起左手的刀,摸了摸才道:“我只是回想起了父亲之前的教导而已。”
“那真是太好了。”由衷的感叹了一句。正准备向她道别,却见她目光朝着我手里的双刀看过来,随即抬眼望向我忽然道,“南宫先生也是要晨练?如果可以,要不我们对练一番如何?”
“那自然是欢迎了。”
“那我去那练习刀。”
等樱匆匆而去不久之后,她便带着三把练习用木刀快步走了过来。我俩将手里的真刀放在一旁的长椅上后,便拿起木刀,走向小广场。
我俩各自走向小广场的一端,间隔大约十米左右。站定之后,我们互相躬身行了个礼。
“请多指教。樱”
“请多指教了,南宫先生。”
礼毕,战斗开始。
对面的樱从腰间缓缓抽出木刀,刀尖斜指,朝我摆出了上段起手式。
见樱已经出刀缓缓向我走来。我也不敢大意,抽出双刀,一刀斜指地面,一刀横刀在身前。同样缓步朝着樱靠近。
待我俩距离大约两米左右的时候,我看到樱双肩一动大喝一声,脚下送足,原本距离我还有段距离的刀居然在一个刹那间朝我喉咙刺来。来不及多想,右手抬刀横架格挡侧身。左手顺势一个上撩。
“喀拉”
樱的反应非常迅速,在突刺失败被我格挡的一瞬间,就收刀一个小跳恰好躲过了我的攻势。
二刀流对战一刀流,因为单手力道不够,所以现在只能以快打慢。
不给樱喘气反应的时间,我立刻借着左手上撩的力道,扭腰转身,横斩!
横斩,接横斩,接竖斩……
手里的木刀在很短的时间里化为了一片残影,双刀流那不讲理一般的攻速带给了我极大的优势。面对连绵不绝如海浪般的攻势,樱在短时间里,被逼的只能暂时防守。
“喝啊!”
但是就在下一刻,樱横刀挡下了我的竖斩。就在我还没来得及变招的时间,一股巨力猛地从刀上传来,樱的刀几乎架着我的刀朝我自己砍来,来不及多想之下,我只能侧身快步后撤。
而樱似乎也在等待这一刻。见我后撤之后立刻直接一个送足,又拉近了我俩的距离,手中的木刀高举,带着恐怖的破风声朝我砍来。
“咔!”
伴随着一声撞击声,手中的木刀传来剧烈的震颤,双刀十字架总算是架住了樱的下劈斩。但是因为力道的原因,我的防御架势没做到位。后移了一小段距离。
也是这个时候,我瞧见樱突然眼神一凝,双手一缩,整个人都直接按着刀撞了上来,巨大的力道让我再也把握不住,身形一个踉跄。
樱再次大喝一声,高举着双刀再次一个大力斩击,这一次直接将打乱了我的双刀架势,势大力沉的一击现在一只手已经很难挡下,来不及多想,我只能使出最后的手段了。
撒手,拔枪!
当樱的刀卡着右手的刀逼近我脖子的时候,我的左手已经比着手枪的姿势,食指直直地指着樱的额头。
“你输了,樱。”
樱眨了眨眼,困惑的看了看我的左手,然后才缓缓放下手里的木刀,朝着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嗯,我输了。”
“呼……北辰一刀流果然不能小觑啊……”将从地上捡起刀放回长椅上,我的双手都有些发麻,这么久没和樱对练了,结果感觉她的力气比之前又涨了不少。
“南宫少尉的刀法也很厉害哦……不过嘛……”因为运动了一番,樱的脸上红扑扑的,眉眼微弯,露出了靓丽而俏皮的笑容,指了指我的腰上的枪道,“打到一半撒刀,拔枪的剑术我可是头一回见呢。”
“此乃‘苇名一心流’。”面对樱的调笑我自然毫无愧疚之意,“这可是传说中的剑圣‘苇名一心’的绝招。他可是用这招打败了一个绝世忍者。”
“苇名一心?这人没听说过呀……”樱将荒鹰收好之后歪着头想了半天,最后皱才着眉头狐疑的盯着我,“南宫先生你不会是在哄我吧?这位苇名剑圣出身哪里?是什么年代的人呀?刚才最后拔枪的那招叫什么?”
“苇名一心自然是出身苇名国,是战国时代的人物。”我嘴角一弯,解释道,“刚才那招是苇名流的奥义,其名为……”
“其名为?”樱瞪大了双眼直直地看着我,显然非常在意刚才自己被‘击杀’的事情。
“其名为‘大人,时代变了’。”
“‘大人时代变了’……”樱一脸迷茫地眨了眨眼,嘴里跟着嘀咕了一句,怔住了。看着她这幅少见的模样,我觉得我这会儿绝对不能笑起来,否则她肯定和我没完。
但是樱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姑娘,果然就迷茫了那么几秒钟之后,她这才反应了过来,立刻怒道,“南宫先生真狡猾,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种奥义名字!”
“哈哈哈哈,樱你的反应真是太有意思了。可惜手上没有照相机,否则你刚才那迷茫的眼神照下来的话,帝都观众们对你的喜爱可能会上一个台阶也说不定哦?”
“唔……我不管了,南宫先生你太过分了,我要和你再打一场!”樱这姑娘显然禁不住调侃,脸上原本已经消退的红晕又现了出来,红扑扑的,很是可爱。
“所以你还想中一次‘大人,时代变了’?没问题!”我挑了挑眉,右手摸向腰间。难得樱提出了要求,必须满足!
然而我的好心却只换来了樱一顿足,一个前冲便带着刀鞘朝我斩来,一边砍还一边大喊。
“南宫先生真是的,不能耍赖!”
……
最终,我还是被樱这姑娘抓住了,虽然没挨刀,但是后背被拧的个惨。
回到房间将刀放好,看看时间,差不多米田经理也应该已经过来了。稍微整理了下思路,我来到一楼敲响了经理室的门。
“咚咚”
“请进。”
“失礼了。”推门进去,米田经理这会儿难得的没有拿着小酒杯在独酌,而是认真的看着面前的一份文件。见我走了过来,他这才放下手里的文件,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
“听樱这姑娘说,昨天你去找人去了?现在过来,是有什么收获么?”
米田经理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一边擦着眼镜,一边头也不抬的朝我问道。
“是的。昨天我去找了村雨白秋。从她那里了解到了菖蒲小姐的遭遇,葵叉丹与山崎真之介之间的关联,以及一份盟约……”
之后,我大约花费了十多分钟详细向米田经理报告了昨天我和村雨白秋的交流内容。等说完这一切后,米田经理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能够从牺牲的人那里复制思想……制造出一模一样的躯体,并将两者结合……”
经理说到这里顿了顿,又才长叹道,“真是可怕的技术啊。”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我从十万三千册故事书中见过听过更多比这还神奇的科幻故事,我怕也和米田经理一样震惊吧。
不过很快,米田经理似乎从刚才的震惊中缓了过来,脸上也出现了往日喝小酒的时候才会出现的放松神态。“说起来,南宫你小子可真厉害,月组花了那么久的时间都没找到村雨白秋,你小子一去就逮到人了。还带了一份‘盟约’……”
“这个……”我准备想办法解释,却见经理摆了摆手,“你和她的私人关系我就不管了,只要她不是我们的敌人,别对她说些不该说的,那就没问题。”
“是,我会遵守保密条令的。”
“至于你说的那个‘盟约’……这是我们首次与非人类的智慧生命缔结盟约,对抗共同的敌人,我得将这个事情上报给贤人机关讨论。”
“至于这期间——”经理望向我,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你和她的关系就保持原样就行。”
“是,我明白了。”我朝经理点了点头应了下来。没有深究经理那表情到底是个啥意思。但是一想到菖蒲小姐那边,就试着向米田经理问道,“那关于葵叉丹和山崎真之介之间的关联,菖蒲小姐那边……”
“那边我会去找菖蒲分说的。这点不用你操心。你要操心的是这个。”经理拿起之前看的文件,朝我扬了扬,“这个才是后面一段时间你需要操心的。”
我接过文件看了眼标题,上面写着《关于圣诞夜帝国歌剧团特别演出企划》的字样,翻开文件大概浏览了下,似乎是为了安抚下这几个月帝都人民紧张的情绪,而特别制作的演出计划。
内容并不复杂,大致上就是在十二月二十四日圣诞夜当天入夜后,在剧院外面的临时舞台上举行名为《奇迹之钟》的祝福演出。舞台搭建,服装和大致的流程都已经制定了详细的计划。
翻到后面,果不其然,《奇迹之钟》的曲谱正当做附件附在里面。心里试着哼了几句,果不其然,和太正二十九年我们公演的时候调子一模一样。
不对,该说二十九年的公演曲子和手里的这曲子一模一样才对。
“经理,我看了下,这份企划案已经很完善了。里面似乎没有我什么事情啊。那天是免费的演出,所以也不需要我剪票吧?”
“你小子最近是剪票剪傻了?什么都往剪票上想。”趁着我看文件的时间,经理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小酒杯和小酒壶。现在他正端着杯子斜着眼看着我,一脸的不愉快,“虽然大部分的事情都已经定下,花组的排练也交给舞台监督了,但是剩下的杂物部分你不需要负责?大冷天的让樱她们这群小姑娘在外面挨冻,你就不能想想办法?你这个花组队长就是这么爱护部下的?”
“呃……您教训的是。”有些汗颜的抓了抓头,我连忙端正了态度。
被经理这么一训,我倒是想了起来。那天的安排估计和流程应该和太正二十九年的时候差不多。演出的时候舞台的温度得维持在合适的温度才行,否则大家都冻僵了该怎么唱歌?
现在算算时间,距离演出也就还有两三天的时间。我得抓紧时间了,如果现在的处理效果不理想,倒是可以借鉴二十九年那天演出时候司马令士他们对舞台做的改造。
想到那一天,我又想起了安娜史塔西娅·帕尔玛,那个笨蛋。
当时的我没能明白为什么夜叉她们那么有信心说完成帕尔玛复活家人的心愿。但是现在就葵叉丹的情况来看,他们所掌握的生物技术如同神话一般。
如果真有上帝的话,麻烦他老人家行行好,不要在太正十二年的十二月二十四日出什么幺蛾子了。
诚心诚意的请求了两句,朝米田经理行过礼之后,我快步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