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微笑，让陈末残缺之心为之一颤。
眼神里，不经意，闪烁希冀光彩。
全部目光里，只有那背阳身影，唯一。
他嘴唇张了张，无声的。
却只是感觉突然，有些，措手不及……
杵在原地，陷入进退两难之择。
手还在半空，不安地颤抖。
整个人茫然地，脑子一下就宕机掉，看着面对面，少女，怔怔出神。
眼神呆滞，却又目不转睛地死盯着，眼前，少女。
身体僵直，似尊雕像，一动不动。
蹲在一旁观望的大道，脸上书写着大大“无语”二字。
嘴角抽搐，眼皮狂跳，“我……倒是高估他了……没想到，是这结果。”
伸出前爪，捂着眼睛，“呐，真丢人啊。”
似乎真正相遇，却又不知如何……
陈末傻站着，眼睛又直愣愣，注视在少女身上。
李娜歪歪头，朝陈末微笑，道，“还站着干嘛，快进来吧！”
接着不由分说，地拉起他悬在半空的左手，将他拽进家门。
陈末迷迷糊糊地，还处于失神状态，被拉着，盲目地跟着，没有反抗，任由她所为。
似乎全身都软了，像张纸般轻飘飘地，只是团软泥……就被少女轻轻拖走。
呆滞地眼神，看不出所想，只有眼底反光闪烁。
脚下步伐轻浮，踉踉跄跄地被拖进她家里。
身影消失在门后，“砰！”大门紧紧闭上。
大道被这一声巨响，惊得一颤。
刚刚一恍神，现在突然发现……自己貌似被他们给忘外面了……
“……不是，我存在感，居然比他还低的？嗯……”思索，直接疑惑。
不过它倒也无所谓，反正没啥事，就在这，安心等等他好了。
自己进去，反而添乱，可能影响他发挥，不是。
挺好……
牵起陈末的手，拉着他一步步，走进客厅，在沙发上挨对坐下。
陈末盲目顺从地任她牵，拉着跟在身后，像道影子。
紧靠在一起，能清晰感受到身体和身体间的接触，少女柔软的肌肤，哪怕不只是隔着衣服的感觉。
空气里，鼻尖缠绕着，少女身上独有的清香。
在眼前似乎只是那空灵无望轴树之下，一片恒固的灵白汪洋……
在之上的，贯穿一切的身影，屹立存在着，不变。
那仿佛有是回忆的气息。
这特殊的，一切都未改变
甜蜜，暮终却为痛苦。
回忆在结尾的绝望，不曾再记起。
陈末一阵恍惚。
她依偎在陈末肩头，陈末拘谨地乖乖坐正，僵得不敢动弹。
似乎本来就，有些严重的毛病，现在却又更加严重罢。
紧张到交叉的双手，都微微出汗，身体确实冰冷如骨。
只似乎，唯有紧张能形容了。
也连他自己都不甚清楚缘由的，就是本能的，现在靠近她就莫名紧张、拘谨。
脑子直接宕机，手足无措，一片空白……
“想什么哩。”李娜仰着脑袋，探头，望着他侧脸。
“……”陈末话语间沉默，又低着脑袋，盯在地板，傻傻地直视。
才发现，没穿鞋套。
无意识地思考，一闪而过。
似乎还想提醒什么的，但卡在喉咙的话，紧张得又说不出，只咽下去了。
李娜凑近他耳边，呼着气，“小傻子。”掩嘴，笑嘻嘻地轻语。
“好啦，别紧张嘛。我又不会吃了你，有啥好紧张的。”她起身轻笑，“那，乖乖坐好哦，我去准备些吃的。”笑。
陈末闻言，僵掉的脖子，微微活动，就传出咔咔的声响。
少女背影后，他愣愣地点头。
虽然身体没动，但余光还是关注着，她的身影走进厨房。
阳台处，少女父母，正偷偷，隔着分隔客厅阳台的窗帘间隙，关注他们。
他们的目光在阴暗里，失去高光，空荡盲目的呆滞。
“孩子妈，我早说过，这小子，见到我家闺女，脑子就成浆糊，你还不信，喏，现在怎么说。”男人看着女人，轻声，说道着。
神色颇为认真。
女人笑着，“当你，你和我谈恋爱时，不也愣着，走不动路。”
“咳咳，”男人装做咳嗽，“那算啥，情况不一样，好吧。黑历史就别提了。”恳求地眼神。
她微笑着，没有说话。
“不过，这孩子，”男人，眼神透露着丝丝担心，“他似乎，放不开呀，还是。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老婆。”望向女人，神色复杂。
“那孩子，哎。劝过彗姐她很多次了，也是可怜他呐……他们家庭那种情况，”女人不由得一阵心酸。“这也不是谁对与错的问题，要怪，就怪这畸形的世界吧。”
“过往的那遭经历，也给他留下很深的影响啊。”
男人摇摇头，叹息，“这大概就是留下的后遗症。不过，老婆，你那次偷偷看到的启示是什么？和他相关？上面是否有什么方法，可以彻底解决？”在期待什么。
女人点点头，“那次，我确实恍惚中得知了那东西存在，在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上，看到上面所有内容。虽然不知是怎么的状况，是谁弄出那东西，但似乎并无恶意。上面很玄乎又很模糊，写下的内容，神奇，还有那么古怪。我们似乎从未真正了解到他。”
她停顿片刻，男人眼睛瞪圆。
“那孩子很神奇，就像知道些什么一样，却给自己约束着。他们家里复杂而诡异的情况，似乎也源至他。我看见的一切都诉说着，打开光明之门后，显露出无穷无尽黑暗，咆哮嘶吼，而他就是写下这命运的指示。我得知他身上的‘人’性，几乎处于混乱，就像打翻调和剂搅拌在一起，形成的糊糊。”女人看着男人不敢置信的眼神，闭上眼，微微点头。
“他知道，却也无知。像鸵鸟一般，把头埋进沙土，逃避着，掩耳盗铃。他想藏好，也确实做到了，用某种无法察觉的方法，掩盖自己身上的一切。似乎极为简单。一切都那么恐惧，那么颤抖。从我窥视到那一点，已无法想象他明面为人的躯壳下，究竟埋藏什么未知。”
话语中带着一丝颤栗，还有更多地担忧。
男人沉沉地呼口气，沉默半晌。
“那，老婆。我们无法改变嘛？”在片刻安静后，男人才期待着开口。
女人无奈摇头，“不太可能，我们无法阻止已经发生的事实。螳臂当车也改变不了结果。我们看见的只言片语，更不能真实了解他。究其原因，我们根本无法插手。只有他自己明白，明白一切的根本。”
“缺失的那块，就将由娜娜在他身边陪伴，为他补上，最后一块拼图，及事实的真相。”神色复杂。二人陷入沉默。
“那东西？”忽然想起什么，男人突然发问。
“放心吧，我察觉到其他人根本看不见，除我之外，也无人知晓。”女人轻笑，“你老婆办事，还不放心的？”
“呵呵，那，当然没有啦。”讪讪地笑着。
“现在，只希望他在娜娜身边，能好好的吧。”
“娜娜会照顾好他的。”女人拍拍男人肩头。“至少在娜娜身边，他才能像真正的自己吧。”
男人叹气，偷偷从缝隙，瞅着，陈末坐得端端正正的身影。
“别偷看了，我们也该出去吧。”她伸手挡住他偷窥的小眼神，将男人拉开，“偷偷摸摸的，像什么话。”
说话间，推着他从阳台走出去。
她戳了戳男人，男人一激灵，回头，和女人交换一番眼神，便是明白。
拉开窗帘，向客厅走去。
头顶灯光打在他们身上，映出一片颜色，在瞳孔里倒映这眼前一切，色彩斑斓的，流动着。
两人交谈间，也就两三分钟时间。
陈末还在那坐着，身体紧绷，一动不动，显得格外乖巧。
看着夫妇二人从阳台出来，陈末短路的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刚想站起打招呼，但双脚又不听使唤，一下更加拘束得手足无措，矛盾和纠结，挤在心头。
脑子天马行空，一通乱七糟八的想法，像枝叶般，四散而开。
陈末，已经不知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怎么办，就是未知了……
虽然十分清楚，这样不甚礼貌，但就是不明白，那失了魂的脑瓜子，怎么在转。
“……唔，叔叔，阿，阿姨，好……”嘴巴微张，支支吾吾地吐出这些字来。
仅凭他短路的脑瓜，现在能正常开口，似乎已经很费力气。
夫妇二人，相视一笑。
“小伍来了呀，别在意，就当自己家一样。”男人笑着说道。
女人在一旁微笑点头。
“我们去忙了，你跟娜娜，慢慢玩啊。”
“嗯，嗯……嗯。”陈末僵硬地点点头。
夫妇两也没再打扰他，赶紧溜进卧室，顺带把房门锁上。
给他们留下二人空间。
男人有些凝重地看向客厅方向，却只有阻挡的墙壁。
“老婆，经你这么一说，我都感觉怪渗人的了。”
女人不置可否，叹息，“他的情况很复杂，这个，我们无法干涉，只有他自己能解决。”双眼透露着担忧。
“希望娜娜能帮助他，彻底根除这种状况。”
“也唯有娜娜能帮助到他。他们的所有纠缠一起，被无法分割的丝线缠绕。他恍惚中无知，而娜娜却清醒着。突破口就在此。”叹息。
“虽然，算是奢望吧。”
“一定行的，我相信这孩子。”女人坚定地目光。“我家闺女的眼光，可是随我的哟。”
男人献媚地笑道，“那是，我老婆可厉害着呢。”竖起大拇指。
“少拍马屁。”
陈末眼睁睁望着，两人对他说道些什么，却没听进去。说笑着，从他眼前路过，拐角，就看不到了。
他本来还指望，娜娜父母他们，在旁边，是能够减小自己受到的影响……
不过，他们一走，陈末感觉那扑面而来的，混乱，再次挤在心头。
又已经傻愣愣地不知所措。
“久等啦。”厨房传来甜美的声音。
李娜戴着隔热手套，端着一盘小饼干，从厨房走出。
她嘴角的弧度，动人。
陈末望去，不知该作何表示，只是瞪着眼睛，死死盯着看，也不说话。
少女丝毫不在意，端着盘子，走过去，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小伍，快尝尝，这可是专门给你烤的，独家饼干哦。”少女甜甜的声音，在他耳边环绕。
她走过来，话说间，脱下手套，挨着陈末坐下。
不知从哪儿拿出的筷子，轻轻夹起一块饼干，用手兜着，递到陈末嘴边，“快吃吧，还是热的。”
眼内小星星闪耀，期待着。
注视陈末侧脸，眼神里，不明意义的光彩，正在酝酿。
陈末呆呆地撇过头，望着她期待的目光，心头一紧。
混沌的大脑，应急似，做出本能反应。
他僵硬着，微微张开嘴，咬住筷子，一口包住饼干，开始咀嚼，品尝。
此时候，他真正能放开繁琐，束缚，只在细细品尝这，简简单单的，与众不同饼干。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想，只感受着味蕾间绽放的味道，凌驾在无知之上。
回味，无穷，躁动不安，平静着，默默体会饼干，普通且甜美的味道。
咀嚼，吞咽。
安静……
低着头，眼中光华，轻舔嘴唇。味蕾间还回荡那般味道。
“怎么样，好吃吗？”期待。
陈末忽然愣住，并非大脑再次死机，只忽然不知该如何作答，有点茫然。
他怔怔地抬起头，灯光反射，瞳孔里，一片白染。
“……好吃。”嘴唇微动耗尽力气，似才憋出这两字来。
女孩甜甜地笑，“喜欢就好啦。”闪烁眼眸里，映射着一片星空，光点辉印，摇曳，梦中之境。
当然知道他的想法啦，只是可能不善于表达。
他能适应，开心的，最好了。
陈末愣住，她的笑容，使他有点恍神，旋即慌张地低下头，又是埋头盯地板，默默无言。
身畔女孩笑声不停，他只是默然地，发着呆，不知所措。
少女很快也噤声，默默陪在他身边，一起安静地待着，都不说话。
静静看着他侧颜，专注眼神，脸颊笑容不减。
“好啦，别发呆了，”少女突然起身，拉住他的手，将他从沙发上拽起来，不由分说地，牵着他跑向大门。“一起，出去转转吧。”
微微偏头，嘴角勾勒最安心的笑容。
“呃……”
陈末嘴巴隙出条缝，喉咙动了动，注视着，注视着却是怔怔出神。
似如木偶般，任女孩拉起，跟在后方，默不作声。
半响，弱弱地，“好…”回应。
微弱的声音，不知是否能被听清。
没有抵抗，或任何反驳。
理所应当似地接受着。
压抑地躁动，却是复杂的，不知安心、平静。
他只是慌张掩饰自己那颤栗的不安，就是在平静中希望与绝望并存的折磨。
也痛苦中寻求慰藉。
二人换好鞋，牵着手，出发了。
陈末默默落后半步，神色顺从，唯唯诺诺地被牵起。
目光是注视在前方那倩影，双眼圆瞪，瞳孔闪烁反光，深深蕴含是羞涩，珍视留恋还有无法触及的不舍。
似乎，只有一如既往的，手牵手，仰望那道背影，在身前，目光占据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