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多么美好的季节,可是烈日炎炎才是少年挥洒汗水的时候。
那年的秋还没到,那年的夏,对老百姓来说没什么变化,
对于我们这些孩子来说,心里也只有一个想法,怎么才能让大人给自己买根冰棍。
在那个一毛钱都能买很多东西的时代,一毛钱一根的冰棍简直就是奢侈品。
我常常和哥哥蹲在村子的土路边,守着骑着洋车子卖冰棍的伯伯路过(二八大杠自行车)。
他们的车后座放着一个泡沫箱子,里面用小被褥裹起来,在被褥里面,就是让人流口水的冰棍了。
不过,好像要收麦子,人家不来了……
我和哥哥在河边的树下等了好一会也没耐心再等,婶子把哥哥喊回家收麦,我自己无聊也跑出去玩。
在我家大门的房梁上,是许多麻雀的栖息地,农村里,太多太多的麻雀,很烦人的,它们总在偷吃粮食,明明大人的粮食都还不够吃。
小麻雀长的很快,长大了又会再生小小麻雀,小麻雀就会个小小麻雀一起偷食,然后再生小小小麻雀……
我最喜欢蹬着梯子爬上房梁摸鸟蛋了。
里面好多好多的小鸟蛋,真不知道,它们小小的身体,怎么能装下这么多蛋的。
我不喜欢吃鸟蛋,掏出来很多,把衣服掀起来兜着,用嘴叼着爬下梯子。
然后就跑到爷爷家,将鸟蛋都给奶奶。
奶奶是个心肠很好的人,鸟蛋从来没当过下酒菜。
只不过那个时候家里真的很穷,人吃不上粮食,只能不让雀儿再来破坏粮食的产量了。
毕竟白面馒头,是他们那个年代只有大户人家才吃的起的。
我到家的时候,爷爷正在抱怨,
我也没大在意,把鸟蛋放在奶奶缝衣服的簸箕里,冲着奶奶傻乎乎的笑。
奶奶突然起身拿了一个大白馒头给我:“你去找燕子玩,饿了就吃馍,玩够了再回家。”
“因为啥?”我问?
奶奶神色反常道:“俺横嚷(下午)都不搁家,你去玩吧。”
“管!”我拿着馍,听话的跑开。
我本来就是放养长大的,一个下午的时间,对我来说不过是去河里摸两条鱼就结束的。
不过,我这人贪吃,奶奶给我的馍没过多久就被我啃了个精光,馍吃完,我也渴了,回家喝水的时候,在我家门口却看到了一个让我非常意外的人
——我妈!
她应该是刚到,车子都没扎住,给奶奶递了一个布包,里面包裹的是钱。
奶奶刚接到钱就看到了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就认出,那个站在奶奶旁边的人是我妈,明明从我一岁多她就离开了。
可我就是认出了她,哭着跑了过去。
还没等我诉说我这些年的心酸,奶奶一把抱住我,妈妈一句话也没给我说,就要骑车走。
我疯了一样,哭着抓住她的自行车后座,让她带我走。
可我得到的回应是妈妈对奶奶说的话
:“妈,掰开她的手。”
我一个小孩子,自然不是两个大人的对手。
无论我怎么哭,奶奶都不愿让我跟我妈走,我妈,更是态度恶劣到,说话的语气都急了。
“都说我来,别让她看见,你也不知道支开她。”
奶奶是支开了我,只是我突然回来了。
最终妈妈还是离开了,我只能泪眼模糊看着她渐渐远离的背影,无可奈何!
甚至,她都没回头看我一眼过,她眼里甚至对我都没有想念,心疼的情感。
后来再次见到我妈,是两年后,我六岁的时候,大家求着我姨姥带我去姥姥家过年,才见到她的。
然而,那次,也不是一件美好的回忆。
我好像,有了心理阴影,也可能是“陌生人”太多,我非常胆怯,全程没跟妈妈说过几句话。
那次,妈妈对我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我不小心害得表弟摔倒,表弟磕破了头哭了,我被所有人指责。
妈妈对我的谩骂声,和打在脸上,头上,身上的巴掌声。
还有外婆的那句“别打头,打憨了咋办!”
是啊,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傻子,所以不能再傻了。
我害怕极了,过年的亲戚这么多,他们都在议论,表弟会不会摔这一下跟我一样变成傻子?
哪怕,那时候明明当时表弟摔倒,并不是我做的,而是姥姥家地面不平,表弟跑的太快,绊到了,可是,没人听我解释,因为我是个傻子……
从那时候,那个远去的车轮极速离去不回头的时候,我就应该知道结果的。
我永远也追不上一个从来不愿回头的人。
更追不上,那颗从来不在自己身上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