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攻陷

杨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与方黎对视的刹那，忽然又扬起唇角，只是那笑意比冰袋更冷。转身时，高跟鞋重重碾过地面，再次破坏寂静的医务室。

杨蕊刚到门外，走廊尽头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秒拽着孙耀杰拐过转角时，正巧撞见她铁青着脸出来。

“学姐！”孙耀杰率先辛勤开口。林秒从心里烦这个学姐，但不得不笑着打招呼。

两人走到医务室里，刚好看见余冀严正在为方黎贴创口敷贴。孙耀杰刚要开口调侃，就被林秒一把捂住嘴。

“等等......“林秒拽着孙耀杰倒退两步，后背撞上冰凉的门框。孙耀杰茫然地眨眨眼：“干嘛突然......“话没说完就被林秒捂住嘴，她冲他使了个眼色，睫毛扑闪着像只偷腥的猫。

“让他们独处不好吗？“林秒压低声音，“咱们当电灯泡多没眼力见儿？“不等他反应，就拽着他往楼梯间跑，帆布鞋踩在台阶上发出轻快的哒哒声。

孙耀杰反应过来，摸着后脑勺笑出声：“行啊你，比我还懂套路！“林秒回头冲他做鬼脸，阳光下，两人的影子渐渐融成晃动的剪影。

医务室里，余冀严终于贴好敷贴，抬头却撞上方黎慌乱移开的目光。

“那个，周末有个篮球初赛，来看吗？”窗外的蝉鸣声突然变得遥远，他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周末辩论社团也有排练活动，弄完就来。”

“嗯。”

就这样，方黎因祸得福躲掉了害怕的体测。暮色漫进宿舍时，方黎正倚在枕头上对着手机发呆，她将今天的事告诉了余佳佳，膝盖上的创可贴随着轻微动作泛出褶皱，手机震动，余佳佳的消息轰炸而来。

「救命！我弟也太会英雄救美了吧！」

「黎黎你铁树开花了吧？！」

一连串夸张的表情包后面，跟着余佳佳连打三个感叹号的追问。方黎指尖在屏幕上方悬了许久，终于打出一行字：「佳佳，我觉得好像快被攻陷了。」

对话框里不断跳动的「对方正在输入」，像极了她此刻忐忑的心情。

「被我余冀严？！！」余佳佳的消息秒回，「我就说他天天在你面前刷存在感，搁谁顶得住啊！你可不是块木头！」

方黎蜷起没受伤的腿，把脸埋进抱枕：「可是...你知道他不是我曾经理想型。万一在一起不合适，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怎么办？毕竟他是你弟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屏幕那头沉默片刻，跳出一条长长的语音。余佳佳雀跃的声音几乎要冲破听筒：「真爱哪有理想型！怕什么！感情本来就需要磨合！我举双手赞成你们在一起！」末了还不忘叮嘱，「不过你也别着急，想清楚了再决定！」

关掉聊天框，方黎盯着天花板发呆。

与此同时，余冀严正被姐姐的连环消息搞得一头雾水。

「余冀严加油冲！我看好你！」

「篮球赛好好表现，姐姐我等你好消息！」

他盯着手机屏幕，摸不着头脑地回复：「？？？」

余佳佳发了个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包：「装什么傻！追喜欢的人还等什么！」

看着余佳佳不容置疑的语气，余冀严嘴角不自觉上扬。窗外的夜风掀起窗帘，他望着远方闪烁的灯火，暗暗下了决心：等篮球赛结束吧。

接下来的几天，余冀严都忙着在篮球馆里训练，方黎作为新生选手也忙着社团的事务。徐熙倩每天都去球场给余冀严和队友送水，都被林秒看在眼里，替方黎产生了很大的危机感。

“喝这个！”见余冀严过来休息，林秒故意大声说道，并递上水去，“这可是方黎叫我买的！说什么运动完不能光喝水，得补充能量！”其实自己的表姐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谢了！”余冀严接过，自然明白她在说大话。

一旁的徐熙倩看了看林秒，生着闷气走开。

“我说林秒，你这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啊。”孙耀杰用毛巾擦擦汗，坐在一旁看穿一切的样子，“把人家都吓走了！”

“孙二娘，你说谁是太监呢！”林秒嘴上也是不服输，孙耀杰事事的爱管闲事又欠揍的性格，林秒特地给他起名叫孙二娘。

“那可不，鸡眼女朋友都没啥反应，你这粉头子还当起表姐夫的过滤器来了哈哈哈哈！”他不知死活的逗着她。

“你管我！”林秒用手中矿泉水顺势给他一下，“你倒是巴不得时时有女生主动过来！你也沾沾光是吧！”

“话不能这么说啊！我就没巴不得你过来啊！”

“你找死！”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互怼打闹着。余冀严在一旁淡淡的看着，想起高中时他和方黎也是这样两三句话不对付就开始互怼，倒是现在关系中带点尴尬，好像是再也没办法大大方方的做朋友。不过表姐夫这个称呼，自己还是很满意的，想着想着不禁嘴角上扬。

很快就到了周末，也就是比赛这天。球场上拉起第18届新生篮球赛初赛，观众台上坐满对阵的两个学院的同学，余冀严作为会计学院球队的主力在球场上全力发挥，大家也都汗流浃背，享受其中。余冀严时不时快速朝观众台这边扫一眼，仍然没有发现方黎的身影。

“林秒，你表姐怎么不来啊？这大半场都快结束了。”孙耀杰问起一旁的林秒。

“她今天也有事，应该能来。”林秒也心急如焚的看着手机。

“好吧！哎，该我上去了！”球场上呼唤替补，孙耀杰不忘对着林秒耍帅，“记得给我加油！”

林秒嫌弃地白了孙耀杰一眼，回头看见阶梯后座的徐熙倩正挥舞荧光棒，扯着嗓子喊：“余冀严！加油！“。身旁的杨蕊却像尊精致的瓷像，拿着水慢条斯理地抿，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林秒心中暗自吐槽一句便转身继续看球赛。

“学妹。”杨蕊看着一旁边的徐熙倩，凑近她，意味深长的开口。

“学姐，你也在啊。”

“喜欢就去表白呗。”杨蕊搭上她的肩。

徐熙倩尴尬笑笑，带着笑意回复：“你怎么知道我……”

“听说上次你们聚餐，他还英雄救美呢。”杨蕊降低声音，“听说他和那个方黎还不是情侣。”

“真的吗？”徐熙倩眼中带着惊喜。

“当然是真的，她根本不喜欢余冀严吧，你瞧，球赛都没来看。”

徐熙倩默默点了点头，徐熙倩攥紧加油棒的手微微发抖，盯着球场中央挥洒汗水的余冀严。

辩论社在教学楼会议大厅里演练着辩论，为不久后的新生赛做准备。方黎攥着发烫的麦克风，看着对面辩手咄咄逼人的眼神，突然想起李宵说的话：“别把对手当敌人，当成要征服的谜题。“

她镇定下来，与队友配合着抛出精准反击。台下的姜素芝盯着李宵从容的侧影，钢笔在记录本上晕开墨点。

当演练比赛结束后，方黎终于松了口气。李宵笑着提议聚餐，却被她歉意婉拒：“学长，我答应了朋友看球赛......“她低头看表，暮色已漫上玻璃窗。

“那好吧，是风雨球场还是篮球馆呢？”

“好像是篮球馆。”

“那我们一起过去呗，我们顺道也去看看再出去聚餐，素芝学妹，你说呢？”

“可……可以。”姜素芝看了看方黎，支支吾吾的回答。

“好……好吧。”方黎只得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