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澧州 岳州怎么就没了?

岳州知府葛应滨没能逃掉,因为他舍不得自己两年履任下来贪得的银票,在回府衙后院拿了存银票的箱子,准备翻墙跑路的时候,正好被赶来衙门的汉兵逮住。

与之差不多,同知钟浚也在回家拿钱的路上,被衙役带路过来抓捕的汉兵堵了正着。

通判赵德润,作为岳州府的三把手,这家伙遇上的知府、同知比较强势,平日里很难说得上话,连贪银子也是分的最少的,眼见城中局势愈发危急,索性只带少许银两,换了身衣装就趁乱逃走了。

巴陵知县倒是降了,跟他在一起的县衙属吏也跟着降了。

前生不善,今生知县,前生作恶,知县附郭,恶贯满盈,附郭省城。

嗯,这巴陵知县没那么恶贯满盈,还没到附郭省城的地步,但附郭府城的知县,同样也不好做,说话贪污轮不到他,背锅担责任他第一个上。

在这一众府城官吏里面,这家伙居然还是个难得的“清官”,实在是附郭知县没人权,做事还是贪污,都得看知府脸色。

聂宇攻下岳州城的第二天,白楠轻取澧州直隶州消息,通过电台发报回来。

汉军至此横跨三州,兵锋迫近常德、长沙。

之后就简单了,聂宇先以电报下令,对岳州、澧州的大户士绅,强制推行剪辫易服,不剪辫易服的也可以,那就抄家流放。

男的全部贬为官田佃户,送到荆州种地,女眷则打散了配给汉军孤身将士为妻。

在汉军大刀大棒的威慑下,两州大户们不敢反抗,只能乖乖就范,汉军又同时分兵出击,向着两州所辖诸县陆续扫荡杀去。

紧挨着长江边上,亲眼目睹汉军顺江南下洞庭湖,如今又见到汉军大部队南来,临湘县令心知府城已经没了。

这家伙没有想办法守城,也没有选择投降,而是穿好了官服,面北遥拜,接着一根绳子上吊自尽。

临湘县不战而降,剩下一座平江县更厉害,去年刚到任的知县陈光诏,居然直接留下官印乔装逃跑了。

说起来,这人还挺有意思,因为他声名不显,属于典型的贪官污吏,但好巧不巧被一本《劝戒录》的小说给记载下来了,里面专门以他为情节杜撰了一篇笔记故事,讲的东西涉及风水玄学的始吉终凶。

属于是地方小贪官,以莫名其妙理由在史册留名了。

临湘、平江、华容三县全下,岳州府全境就算都落入到了汉军手里。

与此同时,澧州汉军也通过澧江水路,先后轻松拿下安乡、石门、慈利三县,仅在走陆路攻打安福县时候,才终于碰到了差错。

也不能说是差错,只是安福县令自知无法抵抗,便先一步派出多批信使,南下常德报讯求援。

信使派出去的当天,安福县就城破了,县令跳城自尽,典史逃跑,大户们献城投降。

澧州仅剩一方偏远的永定县未下。

……

常德。

距离安福县陷落已经过去了三天,被安福县令派出的信使跋山涉水,终于有两队抵达常德。

“你们刚刚说什么?反贼拿下了安福县,连澧州也丢了?哪里来的反贼?”兴肇满脸震惊问道,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荆州的反贼都还没平,怎么澧州又冒出来一股反贼,还把澧州这样大城都打下来了?

关键还一点消息都没有,莫不是这安福县令以讹传讹,听到一点谣言就过来报信。

信使满脸惊恐,只不住磕头说道:“小人也不清楚,太爷让我等来传信,只说澧州已经大半失陷,反贼大军打的都是汉字旗号,应该……应该都是荆州来的反贼,听说荆州的反贼喜欢用汉字旗。”

“荆州来的反贼!?”兴肇听完更懵了。

富志那不是才带着六千平贼大军去了荆州,怎么荆州反贼还有余力南下,甚至还打下了澧州城?

一瞬间,兴肇的心里头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仿佛也是知道兴肇在想什么,另一信使又补充道:“大人,小人记得那些荆州反贼,似乎穿的都是官兵的号衣,要不是打着汉字旗,太爷都认不出他们是反贼……”

嗡~!

这下不用疑惑了,兴肇顿觉一阵头晕眼花,差点就要当场晕厥过去。

官兵号衣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但也不是随随便便能弄到,尤其还卡在了这种时刻,富志那的大军北上荆州正好音讯全无。

兴肇此前还以为对方是忙着剿贼,来不及跟常德府送信,现在来看,这哪是来不及,分明就是已经战败,再往坏处想,怕是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六千平贼大军,虽然成分复杂,但好歹也有四五千可战之兵,这样都打不赢荆州反贼,甚至荆州反贼还有余力南下攻打州城。

兴肇挥挥手退去信使,接着认真思量起来到底该怎么办。

问题兜是肯定兜不住的,他只是荆州将军,又不是湖广总督,连湖南巡抚都算不上,现在身居常德经理军务,已经算是在越权行事。

就算不越权,这反贼打下了澧州,他这小小荆州将军,也是万万担不起这个责任,荆州将军只是荆州满城的将军,不是两湖的将军。

地位崇高是崇高,但实权上也很有限。

反复思量半天,兴肇打定主意,他得先甩锅,连忙回到府衙就去写折子。这常德的大官现在就他一人,锅必须得丢出去,丢给谁都好。

熬夜写了一晚上折子,写到天亮,兴肇睁着乌黑眼圈,总算把四份甩锅折子都写好了。

一份折子给武昌的湖北巡抚惠龄,质问他荆州反贼怎么回事,为何到了湖南。

一份折子给长沙的湖南布政使郑源璹,让他从速配合剿灭澧州的反贼,并暗示反贼是湖北来的,这家伙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一份折子写了两本,一本给辰州的两江总督福宁、湖南巡抚姜晟,一本给湘西的福贝勒福康安,让他们帮忙出兵剿灭澧州反贼。

最后一份折子直接给朝廷,向朝廷揭发湖北形势已经彻底糜烂,说的越严重越好,总之就是把他自己在常德的失察之罪给摘出去。

四份折子,一共五本,写好了又去找常德知府胡文铨润色署名,这时也顾不得满汉有别了,得赶紧把这口大锅扔出去再说。

花了好几天,总算把折子用快船发了出去,马上又有坏消息传回。

岳州府也丢了,还是全境沦陷!

兴肇人麻了,湘西苗子都还没解决,常德府突然就成跟反贼对峙的前线了。

荆州反贼真是白莲教的乱军暴民?

怎么会这么能打的?

该死,惠龄这狗奴才,他为了掩盖丢城失地的罪责,居然刻意隐瞒如此严重的军情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