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嫂,这是什么东西呀?长了好多芽子头出来!”莲花抱着麻虾低头好奇的询问水清。
“那个叫番薯芋头,也是可以吃的一种粮食,它被人历经千辛万苦,从别的国家带回来的,带回来以后那人没来得及教人推广种植,就得了疟疾走了。”
“它种好了生的可以保存一年,切开晒干可以吃好几年,这东西还很耐旱耐寒,也不需要多大的肥力和人工,”水清指着地上的秧子介绍道。
“这么好的东西?怎么除了俺们大庸,还有别的国家吗?”在莲花的认知里,这个世界好像只有大庸国一样。
“当然了!你知道一个地球有多大吗?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现在的大庸,还有好几十个国家呢!他们的长相跟我们也不一样呢!”水清给了一个神秘的笑意。
“俺除了知道汾阳城李家湖月湖庄,还有现在的丰安庄,别的地方听都没听过,三嫂,那个什么地方远吗?”莲花好奇心来了连连追问道。
“远,人家航海漂流了一辈子才回了一次家,你说远不远?”
莲花听了咂舌不已,“可是三嫂,就这么几个也不够种呀!”她伸手摸摸冒了一个绿头盘的母芋叹气。
水清给了一个你无知的眼神,“五十多个母芋种子,全部发芽长秧子出来后,足足够我们几家种了。”
“就这有五十多个?”莲花震惊的指着母芋不解。
水清给了一个你到时候看的表情,也难怪莲花不信,要不是她拥有几千年后的文化,她也不信的。
这个时候的番薯,不像未来时代的芋头那么大,随便拿出来一个二三斤都有,刚传进来的番薯长成最大的只有鹅蛋大小,后来长几斤大的,都是经过农业人一代代心血培育出来的。
而且刚传进来的番薯不甜也不松脆,紫色皮白芯芋头,咬开硬的都带白色浆汁,完全没有红心芋头的甜脆,煮熟当饭吃都有点噎人,不过胜在可以填饱肚子,不像吃观音土胀肚子会死人。
“那这个是什么三嫂?”莲花拿起鸽子蛋大的东西问道。
“那个毛芋头是我们本土的东西,没什么味道个头还很小,它不是发秧子种的物种,我打算在地头自己种了,等长大收获了再分给你种,”水清抬头看了一眼说道。
“好的三嫂,”莲花高兴的直点头。
水清打算现在就把毛芋头栽进地里,带回来的三个品种,一个番薯芋头,两个本土的毛芋头分别是江浙、云南、一带的产物芋头。
别问水清为什么如此熟悉,她没出事前家里就是种这些东西的,一年收几万斤,卖给菜市场和超市,小时候为了种各种芋头收挖,不知道哭了多少次。
……
“房子那边你去看了吗?”水清看过来的周兴平问道。
“地基的土胚已经露出地面了,我爹说只要地基打出来了,房子建起来就快的很,听爹的意思想赶在五月底完工,这样不耽误俺们收粮食,”周兴平给了一个你安心的眼神。
水清闻言也没说话,抱着锄头挖好地洞刨出来,一路刨到头,把母芋丢进去上粪土盖上烂稻草。
然后重新刨新的地块,把毛芋头一个个栽进去上粪土盖草,跟莲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一直忙到天黑才把所有的芋头种完。
回家洗漱好简单的做了蛋饼和稀饭,等到掌灯时分周兴平扛着榔头才回来。
“泥鳅他们呢?”周兴平进屋喝了一口水,坐下休息没看见孩子们。
“在他爷那边还没回来,想必缠着石头他们认字呢!吃饭,”水清给他盛了一碗稠稀饭,“田埂还有多少没砸完?”
“差不多四五天就结束了,大妹婿说再过十来天就要撒粪肥了,现在正是追肥出麦子的重要关头,”周兴平惬意的喝了一口稀饭。
“那我们有粪肥吗?回来这两三个月他们没想过这个问题吧?”水清后知后觉的问道。
“粪肥去年九月底妹婿就买好了,对了水清,爹说我们的麦子收上来后,打算把家里的田租给村里人种了,你什么意思呀?”周兴平放下碗看着妻子。
“租?”水清挑挑眉脑子闪过一个念头,“可以的!”
“你都不问为什么吗?”周兴平对水清的反应平常比较惊讶。
“这还用问吗?他爷打的算盘无非有两个原因,一、要是丰安庄一直这么平静的话,自己把田租人种跟人对半分,自己既能保本交税又不至于荒废田地。”
二是:“如果发生慌乱了,自家还省了育种粪肥的成本,同时还告诉别人我田都租出去了,你来讹啥的没用,这都是明眼人的事情,让那些打周家主意的人没有想头可找,”水清给了一个你不会以为我傻吧?
“爹的确是这个意思,你竟然把爹的心思摸的这么透!”周兴平佩服的五体投地的看妻子。
水清撇撇嘴,“都说人老成精,他爷这么想很正常的,你留意了杨府人的动静了吗?”
“有动静,杨府人现在不卖田了,他们反而又开始收田了,你说这是为什么?”周兴平坡尾奇怪的问水清。
“大概为子孙后代做准备吧!你盯的别太明显了,只要他们家不突然戒严都没事,”水清不在意的说完。
“明白了,”周兴平说完话端起凉好的稀饭,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周家每天男人下田干活,女人在家做饭整治菜园子。
水清芋头种完就开始种豆子,菜园子的菜种子,还是她从李家湖带过来的,打算春豆子吃完了,拔掉豆杆种棉花籽,豆子地具有有机回土最适合种棉花了。
“三嫂你豆种有多的吗?”莲慧包着头巾过来询问。
“有呀!你要用就把那半碗端过去用,”水清指了指地头说道。
“俺抓一把就可以了,都端走了你点啥呀?”莲慧伸头一看碗里有不少。
“我就种这一块地,其它的种点别的菜搭个架子就完事了,你都端去吧!”水清让她放心的端去用。
莲慧左右看了一圈,菜园子开出来的地块都种了东西,确定水清不种了才端回去。
水清起早贪黑的忙了二十多天,菜园地该搭的架子也搭完了,顺便还给挖了一条小水沟出来,又让周兴平给引了一点水过来,留着早晚浇浇菜地用。
“娘你回来一下,杨府来家里找爹和爷爷了,爷爷让我赶紧喊你回去,”石头满头大汗的跑过来喊人。
“杨府人过来干什么呀?”水清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李家湖找到这里了吗?
“为了粮食来的,”石头小声的说了一句,“他们想买俺们的粮食。”
“你爷没告诉他们,我们没有粮食了吗?”水清边走边问。
“说了,还带他们去屋里到处看了呢!他们说想买田里的这一茬粮食,”石头低声解释道。
水清脚步一停默了一会,“让你爷答应他们。”
“答应他们?卖给他们俺们吃什么呀?”石头不解的看着他娘。
“告诉你爷,周家收粮食的时候,除了留下自家够吃的,还有粮租交税外,剩下的直接让杨府去车到田头拉走,我们几家都是如此,”水清也没给他解释因为什么。
石头迟疑的看了一眼水清点头,“我这就回去告诉爷爷。”
杨府的管家嫌弃的喝了一口水,面色淡淡的看着周父等答案。
周父余光看见孙子进来了,急忙起身向后看去没人了,“你爹呢?”
“爷爷,爹说六月份收割的时候,除了留交税的和自家的口粮,剩下的全让大管家带车去田头直接秤完拉走,大姑小姑家都是如此,”石头朗声回答道。
杨府管家一听脸上有了笑意,“粮税的问题你们到时候不用担心,那天我们杨府也会为你们安排妥当的,不过交税的粮食我们一并拉走。”
“这是肯定的大管家,俺们只要收到粮税凭据就行了,”周父老实巴交的笑道。
“既然如此便这么说定了,动工割麦的时候派人上门说一声,”杨府管家说完背手慢悠悠的走了。
“石头怎么才回来呀?”周父看走远的管家问孙子。
“爷爷,刚刚那话是我娘说的,我出门先去找的我爹,他跟大姑父小姑父在田头商量了一会没结果,我爹就让我去找我娘拿主意,还说娘的决定就是四家人的决定,爷,我娘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石头一头雾水的不解。
“我们的粮食一旦被杨府人买完了,俺们自己吃什么?还有,”石头小心的回头看了一眼没人了;
“杨府是大官人的家,一旦他家开始囤粮食了,说明丰安庄也不太平了,这我都能看出来我娘能看不出来?她明知粮食这个时候最金贵做什么还卖了呀?”石头眼里都是着急和无语。
“你呀!”周父拍拍孙子的肩膀,“你只看到了眼前,你怎么没看到我们全家的危险呀?”
“危险?什么危险爷?”石头睁大吃惊的眼睛。
“我问你石头,杨府上门强行收粮,我们周家能说不行吗?我们能别的过人家大官人家?”周父觉得这么清楚的事实你不明白?
石头摇摇头,他明白胳膊拗不过大腿的。
“那我们周家有跟杨府一样的家丁护院吗?”周父又问孙子。
石头抬眼看着他爷有些茫然。
“这么些年丰安庄多少村民知道我们买田?又有多少人在看我们如今建房子?我问你,到了慌乱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吃的时候,你说他们第一个打谁家的主意?”周父硬声询问孙子。
“我们周家……?”
“算你明白了,兵荒马乱的时候,我们周家的粮食就是一块肥肉,我们没有杨府那样的家丁护院,他们一旦冲进来我们还有活路吗?”
“所以你娘要大张旗鼓的把粮食都卖空,让盯着我们周家的人都知道,我们种的粮食都被杨大官人家买去了。”
“你们的房子我也不急着完工了,我要让他们都知道,我们等着杨府的买粮钱给了,才结房子钱给他们,还告诉他们,我们周家打算学人租人种田,”周父说完哼唱着小曲出门了。
屋里留下石头自己愣神了半天,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些呢?
晚上一家人收工回来,几家人破天荒的又坐在了一起吃饭,压低声音说了白天的各种情况。
周父散播的信息很快,建房子的人也不像之前那么赶工了,反正保证春收的时候交房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