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影戏今天就结束了你不多看一会吗?”
“看够了,吵的我脑袋疼,你抱着泥鳅别松手听到没?”水清要回去的时候不放心的叮嘱了一遍。
“放心,我给他架在脖子上不放下来。”
水清扭头找莲花,见她坐在推车上兴致很高的看着皮影戏,姑侄俩人大呼小叫的傻笑不已。
“明远我回去了,你注意点莲花别被人碰了撞了。”
“三嫂放心,俺用车给挡着呢!”
水清挤出人群回到家里生了一个火盆,放上一块木板把皮块子放上对缝,开始麻溜的缝起来,最近这两天她没日没夜的做针线,赶在天黑的时候总算把第一件做好了,抖开看了看放进屋里做第二件。
缝皮块子到不是很难缝,难在皮袄子内里做棉薄胆。
“散场了?”听见推门声她抬头看了一眼。
“也不算散场了,说今晚皮影戏还加一场呢!明天一早才把舞台给唱戏的用。”
“晚饭你随便弄点吃,你们爷俩不在家我刚好做针线活。”
周兴平抱着孩子进锅屋,半个时辰不到做了一个小热锅出来。
“给他爷留饭了吗?”
“留了在锅里温着呢!”周兴平大口的吃着饭。
泥鳅吃着吃着东倒西歪了,白天看皮影戏看的太兴奋了这会累睡着了。
水清赶紧把孩子抱去床上睡着,出来吃完饭推开碗,屋里的一切都给周兴平洗刷。
“我出去了,”周兴平拎着饭对水清压低声说了一声,出去还把门给锁上了。
水清点灯熬油做到快到子时,才放下衣服钻进被窝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两天她都没去村口,只有在第三天的时候才去看了一天,今年的武生戏偏多,人山人海的叫好声几乎压过了锣鼓声。
“三嫂,你看县老爷又来了,明远哥说里正边上的人就是他,”莲花趴在水清的耳边说道。
水清抬眼看过去,一身鲜艳的绫罗袍子,坐在中间最显眼的位置摇头晃脑的。
“老实的看戏别对当官的人好奇,也别对他们指手划脚的,”水清低低的对莲花交代。
莲花余光看了那边一眼,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水清照例看到下午落幕回去,回家还是缝衣服做衣服。
最后一晚了李家湖的巡逻锣鼓再次敲响,村上村下来回高喊。
水清收完最后一针都已经是下半夜了,周兴平晚饭吃完过去夜里也没回来,应该是帮着卖小鱼干呢!
早上睡到日上三竿睁开眼,发现泥鳅在他爹怀里睡的口水直流。
水清悄悄起身走出来洗漱,拿盆进屋舀了一盆面出来揉成团,放上盖子等着醒面
又煮了两大锅糯米饭出来,切好调料倒进盛出的饭里,伸手开始不停的捣烂做成形状。
一个中午忙完爷俩还没起来,水清奇怪的进屋看情况。
“泥鳅怎么这么能睡呀?”
泥鳅昨晚后半夜被我抱去看孙猴子戏了,”周兴平嘟嘟囔囔的说完。
“后半夜?你后半夜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回答她的是咕噜声。
水清只好转身出来,回到锅屋继续忙碌,把拍扁的糯米搬去院子里晾凉。
揭开盆盖拿出面团继续揉成小剂子,开始擀饺子皮包饺子,石头草沫子都喜欢吃炸饺子。
她一个人忙到傍晚饺子炸好了,爷俩才起身出来洗漱。
“昨天后半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约么二更天吧!我进屋摸鱼灯还是温热的,你应该刚睡着,泥鳅喜欢看孙猴子,刚好后半夜唱的就是美猴子上天。”
水清白了他一眼,“夜里是孩子长身体的时候,你为了让他看孙猴子就不睡觉了?”
周兴平讨好的笑道,“就这一次以后不这么做了。”
水清皱眉道,“我不是不让你疼孩子,你是他爹疼他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坏习惯不能让他养成了,他渐渐的长大还有一年就该进学堂了,规矩就得这个时候立起来。”
“俺明白了,”周兴平忙点头答应道。
“皮袍子做好了,你一会端点饺子顺带把衣服拿给他爷,天冷的滴水成冰做好了就穿,另外一件给你的,你天天风里来雨里去的也穿暖和一点。”
“给我做的?我不怕冷给你穿,”周兴平惊愕的看着水清,他以为水清买的是给她自己做的。
“哪有不怕冷的!你腿脚不舒服更要提早保暖了,年外天暖和了去铺子里再好好捡点便宜的皮子回来,明年给你做双皮靴子留着冬天穿,这样能少不少湿寒气。”
周兴平抱着孩子默默的低下了头。
“别发呆了饺子都是热的,赶紧送去花儿他们正是吃的时候,记得回来带点稀饭,省的我自己再烧了。”
“好,”周兴平起身抱着孩子进屋,拿了一件厚皮袍子过来拎起篮子。
“我要吃,”泥鳅急的嗷嗷叫要一个。
水清只能拿一个最小的放他手里啃,“要不是你哥哥姐姐喜欢吃,我是不愿意费这个事的,”说完催促爷俩出门早去早回,她回身继续炸糍粑。
“泥鳅吃的什么?”周父看见孙子吃的小嘴油乎乎的打趣他。
泥鳅看见他爷了,立刻从嘴里掏出来塞他爷嘴里,还一个劲的说吃吃吃,周父当真也不嫌弃他吃了。
这要是水清看见了绝对是暴走的,她自己都吃不了自己孩子的剩饭,所以每次盛饭都是一点点,宁愿起来多盛也不愿意一次到位。
“爹,这个给你,你明早就给穿上。”
“啥?”周父接过大皮袄子看着儿子,“你给我买皮子干啥呀?泥鳅这么小给我孙子穿。”
“孩子火力壮水清不给穿,你常年打鱼骨头缝里总是疼,穿皮的能暖和不少。”
莲花笑眯眯的起身拿起衣服,“三嫂的针线好快!爹,你快穿起来我看看。”
周父爱惜的摸着皮袄子,“现在穿哪行呀穿坏了呢!”
“坏了俺们再买,”李明远也笑呵呵的走过来,拿起衣服给周父穿上。
“嗯袄子很合身,天冷正是穿的时候,”莲花围着她爹转了一圈说道。
周父喜不自禁的摸着自己的皮袄子,软乎乎的穿在身上还轻飘,一点不像旧棉袄死沉沉的,一个皮袄子爱惜的穿可以穿到闭眼呢!“别动不动就买皮块子死贵的。”
“爹,别脱了这就穿上吧!嫂子给爹做了袄子,我给俺娘做的也快好了,后天俺们就回去过年!”
“明天穿吃过饭就上床捂被子了,天黑别给穿脏了,”周父执意给脱了下来送去屋里放好,出来发飘的端碗吃饭。
“花儿,稀饭有多的吧?”
“有的三哥,我来给你盛,”李明远把一盆炸饺子倒了,盆底下还有几块丑丑的糍粑,给他盛了满满一盆稀饭放进筐里拎着。
“嫂子咋想炸这个了?”莲花拣起一块吃着焦脆的。
“不是要回去了吗!她记得石头草沫子爱吃,还在屋里炸了麻花饼子和果子,你要是也喜欢吃,回头让明远去俺家拿,你嫂子在家忙了一天就为了炸这些东西。”
莲花听完目光闪了闪,“我一会吃完饭过去看看。”
“唉!”看着周兴平父子没了影子,莲花脸上都是叹息。
“你好好的叹气做什么?”李明远走过来不解道。
“叹石头兄妹俩人不知道惜福呀!这么好的继母他们都相处不好!”
“那是他们没福气,”周父也无奈的说道。
周兴平回到家放下孩子,盛一碗出来放凉开始喂饭。
水清在锅台边看着油锅,手里也没有闲着吃,油腻了便喝一大口稀饭,一篮子糍粑炸好她晚饭也结束了。
利用控油的时间,把提前切好的面条扔进锅里开始炸。
“看见果子飘起来就捞出来,我来舀点面出来烫烫做油糕。”
“知道了,”周兴平从灶洞边起身洗干净手,拿着漏勺不停的在锅里翻捞。
水清端着半盆面刚烫好,莲花小两口来了。
“嫂子,你做了多少样呀?”
“没几样,不是过年吗?孩子们也没什么零食吃,做几样香香嘴解馋,”水清说着还把热果子递给她吃。
“早知道我白天过来给嫂子帮忙了。”
“你来了只能烧火,那还不如我架木柴烧呢!明天是最后一趟去拿肉了吧?”水清侧头看周兴平。
“最后一趟了,要带什么东西吗?”
“花儿不是喜欢牛乳胶冻吗?你再去买一桶牛奶回来,还买点糖回来,我发芽的麦芽好了,正好能做点牛奶胶冻糖出来甜嘴。”
“我记住了。”
“再去干果铺子里买点瓜子花生,问问有没有蜜枣干啥的,一年到头也花不了几个钱,秤一点全家人都尝尝味道。”
“明年买种子我在菜园头种几棵葵花,年底了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吃。”
“晓得了!”
“窗花炮竹对联……”
“三嫂,这些都在村里买吧!村口就那些人谁家买不买他们都知道。”
“那听明远的买村里人的东西,有时候邻里关系处理也是世故人情。”
莲花坐在灶洞边,听水清絮絮叨叨的交代东西,她三哥应答是如此的温馨。
“明远,你要不要请你码头的那些人吃饭?”周兴平像是想到了什么。
“明天去府城拉完肉回来请他们,三哥,你明日买的东西多不用等我了。”
“也行,我还得回镇上转一圈呢!”
汾阳城很大肉案子也有不少家,一个人肯定是跑不完的,周兴平跟李明远两个就一人跑半边,至于芙蓉镇给周兴平跑了,汾阳城那边的有两个镇李明远熟悉给他跑了。
周父做的不固定便摇船打鱼去营子乡买,三人岔开买一点不起冲突,还把附近的肉案子包圆了。
“给花儿倒点吃的带着,坐在这里冷呵呵的不如回去睡觉,”水清看莲花哈欠连连的。
周兴平闻言赶紧每一样都给捡了一点。
“三哥,我喜欢吃炸饺子,还有油糕和糍粑。”
“喜欢就给她多拿一点,不够了我明天再炸,明天我还开火炸南瓜饼,”水清抬头说道。
“那嫂子明早你别做饭了,我多烧点稀饭带你吃。”
“可以,东西拿着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