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挡在中间的局外人

温特手持双刀,在一众傀儡之间自由的穿梭,同时如狂风一般撕裂那些石头傀儡,就像是撕开一块豆腐一样简单。

不多时,温特就来到了佐佐面前。

扭转刀刃,手腕发力,向佐佐挥砍而去。

此时的佐佐失去了双臂的同时,为了操控傀儡也失去了此前坚韧的绷带,可以说她现在就是一张毫无防备的白纸,而一桶红漆正向她泼来。

“当——咔……”

温特的兵刃击打在石头构成的双臂上,做做通过自己“连接”的能力用碎石制造了一个临时的双臂,挡下了温特的攻击。

不过,石头傀儡并不能挡下温特的攻击,同为石头的双臂也落得了相同的境遇,不过在一对双臂破碎了的时候,新的双臂就重新制造挡下,而之前被温特击破的石头傀儡了渐渐恢复了原型。

佐佐再次双臂相交,做出格挡的架势,然而在温特的刀刃接触的瞬间,那石头的双臂瞬间爆开,冲击将温特打退了一段距离。

佐佐趁着此种机会,再次连接地上的碎石,她也不再是拘泥于双臂这样的模板,而是更加变幻莫测,鞭、刀、巨锤、飞刃、蟹腿般怪异的尖爪……碎石构成万千武器,叫的上名的,叫不上名的,佐佐不断地交换武器形式,眼花缭乱却又井然有序,从防御渐进到进攻,只用了十几秒的时间。

那些石头傀儡也是不断的干扰温特,让后者渐渐地从优势转为对等,而那从地面突然刺出的石质长鞭缠住了温特,后者失去平衡,还没等温特设法恢复平衡,周围的石头傀儡便一拥而上,用它们那沉重而坚固的身体将温特压在身下。

前者压上,后者跟上,不多时温特所在的位置便出现了一座小山,不算高,但将一个人从三维变成二维也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温特并不算是人类,她是兽人族,同时也是一名被神明选中的神选者。

苍蓝的光芒从石头的缝隙中迸发而出,石山崩裂,石雨落下,温特来到了半空中,她俯视着地上密密麻麻的石头傀儡,以及用无神的双目盯着自己的佐佐,散去了手上的冰刀,双手交于胸前,浓稠的魔力在她的手心交融。

温特并不擅长一对多的持久战,所以她打算一次结束这场战斗,毕竟在这里,只有她们两人。

“密咒·冰河时代。”

轻语,却使天空变色,寒风具象化蓝色的风暴,轮转着席卷地面上的一切,名为“寒冷”的概念融入了地上所有的事物之中。

坚固的石头渐渐晶化,空气中的水分结成了冰雪,只是瞬间,温特脚下的战场便成为了一片冰雕展览会。

只不过与展览会上的冰雕相比,这里的冰雕实在是过于脆弱了。

没有任何人的触摸,没有任何温度的变化,那些冰雕快速风化,化作了荧光的粉尘,弥漫在空气中。

保护着佐佐的石头屏障也风化了,但即便佐佐及时地保护了自己,她的身上也凝结了一层雪白的白霜,娇小的身体在寒风中不住的打颤。

银白的烟尘还未弥散,视野模糊,佐佐还是一下就确定了对方的位置,而相对的,对方也察觉到了她还活着,而紧接着,一股熟悉的,强力的魔力开始在温特那边汇聚。

她想紧接着再发动一次同样的魔法。

那种程度的魔法,对自身的魔力的消耗是极大的,短时间同时使用两次,无论是对身体还是对灵魂都会造成极大的负担,甚至是损伤,身体还好,但是灵魂受损就麻烦了,除非是对灵魂有着深度研究的精灵,不然的话即便是强如神选者,修补灵魂上细小的损伤都会花费他们至少一年的时间。

这样子不计后果的使用这种魔法,那可真是疯狂啊。

念此,佐佐竟勾起了一抹笑意,而同时,她感受到了有什么东西刺入了她的后颈……

空中的温特,还在凝聚着魔力,经过此前的战斗,以及释放了那进入神使状态下无意识造成的冰晶风暴后,她身上的魔力已经是所剩无几了,刚才的密咒几乎掏空了她所有的魔力,而现在她正在透支着自己魔力,也就是在透支着自己的灵魂。

她向灵魂索求着魔力,而灵魂用撕心裂肺的痛苦作为利息,但她并不在意,在进入神使状态后,她的理性渐渐被一层薄雾覆盖,她渐渐无法思考,脑内渐渐被一个声音占据——“杀了她,不论什么代价。”

神明赐予了神选者TA们部分的力量,但使用这样的力量也是有一定的风险的,如果短时间内一次性向神明所求魔力过多,不管是自愿还是非自愿,如果无法控制那的外溢的神力,就会被神力反过来吞噬理智,能代表神选者的怪异铠甲将覆盖自身的外形,理智被神格深藏于角落的负面人性撕碎,最后化作一头没有理智的野兽,而这便是神力反噬。

第一次进入神使状态的温特并不知道如何去控制好自己神力的用量,在不知不觉间,那神格的残片渐渐蚕食着她的理智,速度过于缓慢,导致温特并不自知,甚至觉得那病态的感情,就是发自于她自己的真实想法。

冰冠的纹路蔓延至她的整个面部,清澈的冰铠中掺杂着细小的白尘,并开始异化,吞噬温特的形体,温特并没有像电光的克里雷斯一样接受过改造在一击过后,无论温特灵魂是否破损,都无法更改她化作一头野兽的结果。

除非她能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并用自己坚韧的意识抵抗住神力反噬的同时设法解除自己的神使状态,不过意志力能达到那种地步的人并不多,而在有着足以抵抗神格的意志力还能解除已经如寄生兽一样蚕食着身躯的神使状态,那更是天方夜谭。

或者有一个愿意冒着被陷入疯狂状态的神选者杀死的风险,为帮她分担多余的魔力……

突然间,温特兽耳一动,解开了冰河时代的术印,将冰结的利爪刺向背后那悄无声息靠近的人,而她回首的一瞬,异化的双眼因为震惊而瞪大。

那是伊尔,他现在就站在她的身后,正如她所希望的那样,正如她不敢相信的那样,伊尔他还活着,就站在她的面前。

温特那尖锐的利爪已经刺出,停下这奔着杀死对方的招式已经是不可能了,她只能拼尽全力地用自己的意识牵动着手臂想要避开伊尔,虽说避开了要害,但这一击还是刺入了伊尔的肩膀。

已经解除神使状态的伊尔,此时已经是没了臂甲,坚冰刺入血肉,血花翻涌。

钻心的疼痛并没有让伊尔后退,反而是将身形前倾……

寒冷的冰爪嵌入血肉,冰冷的双唇在寒风中交织,怪异的冰甲消散为冰雪,消退的异化双眼中泛起泪花。

愤怒、仇恨、悲伤化作的坚冰在心头融化,温暖、喜悦以及……害羞的感觉在心头滋生。

坚冰的利爪消融,疲惫感如海啸般席卷了温特,脱力倒在了伊尔的怀中,两人渐渐落至地地面。

“伊尔先生……”

“没事,你做得很好了。”伊尔将她怀抱,看着一脸疲惫轻声说道。

温特看着伊尔,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她抬起手紧紧的抓住对方,好像是怕他会突然消失一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温特抽泣着不断道歉,不确定是为了什么事,或者说是,为了所有事。

温特的道歉声越来越小,最后她在伊尔的怀中沉沉地睡去。

看着沉睡的温特,伊尔也松了一口气,他之前并没有用过师傅说的那种方法,这次是第一次尝试,结果还算是不错。

之前面对黑炎的时候,伊尔确实是差点就死了,不过好在自己的影盾并没有像那一次对上黑噬虫时瞬间被吞噬,才给他带来了一点时间传送到影域之中。

不过说是挡下来也不算准确,那种感觉更像是,两者交融在一起了一样……

不过究其根本,伊尔并不打算过多的去考虑。

而躲到影域后的伊尔刻意的隐藏了自己的气息,凭借场上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亡的错误信息,伊尔能更加专心的去寻找自己之前就一直在找的东西——亚尔科此前向她们发射的毒针。

在废墟之中找头发丝般的细针并不容易,纵使用上了所有影子去寻找,但所花的时间确实是比伊尔所预料的时间要长,不过在佐佐召唤出石头傀儡后,伊尔很快的就找到了一个,但其他并没找到,可能是在某个石头傀儡的体内,不过一个也足够了。

而在这期间,进入神使状态的温特所展现的实力确实远超他的预料,让他觉得自己留的“帮手”有点多余了,不过在之后温特开始被神力反噬,这也是伊尔确实没有想到的,于是将那根毒针交给了自己的那个帮手——一个影魔,而自己则去帮助温特……

就现在的结果来看,还算是不错的。

本来只是来莫塔尔可解救被俘的人质,结果人质没有救出来,反而解决了帝都的两个神选者,虽说没有完成任务,但这也算超额完成任务了吧。

“呵呵呵呵呵呵呵,你这家伙,也挺难杀啊。”疯狂的笑声响起,看来超额的部分,可以从清单上划去了。

声音如清铃,看来现在控制着那缝缝补补身体的人是亚尔科。

“嘛,这样也好,我还在伤心没办法问你话了呢,”亚尔科咯咯的笑着,看向伊尔,“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那根毒针是我造的,有解药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不过你应该并不知道我的血就是最好的解药。”

“你要真想杀了我们,让那个小姑娘再施展一次她的密咒是最好的选择,一个换两个是最好的选择了,那么善良干啥呢,”亚尔科双手做出打引号的手势,一边向伊尔这边踱步。

“看你现在的样子,应该也是强弩之末了吧,那就不要抵抗了,这样对你我她都好。”如嘶吼般的怪音,看来是佐佐。

说着,佐佐的周身飞起了尖锐的石片,瞄准了伊尔与他怀中的温特。

忽然间,一团血雾出现在两者之间。

“好了两位,这场无聊的闹剧就此结束吧,”一个身披黑袍,面带纯白面具的金发男子挡在两人之间,“看在我的面子上。”

“呵,谁管你。”亚尔科不满地说道对这个金发男子发动了攻击,瞬间击飞了……自己。

“什么。”亚尔科无比震惊,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对方是何时出手的。

“好了,打了那么久你们应该也累了,歇一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好吧。”金发男子,也就是库拉德用十分刻意的声音压声说道。

“哼,如果我不呢。”

“你很明白,你不是我的对手,”库拉德耸耸肩,“大言不惭的讲,你就算是全盛状态,你也打不过我。”

两人就这样在寒风中对视,没有招式的交锋,也没有气力的对撞,就这样对视了数秒后,亚尔科冷哼一声,“算了,我也不想自讨没趣,走了。”

言罢,亚尔科就带着尚且还是冰雕的卡罗琳离开了现场。

“说走就走远点。”库拉德双手叉腰对着亚尔科她们离开的方向大喊道,又过了数秒后他才点头道,“这才对嘛。”

“你是谁。”伊尔将温特护住警惕地问道。

“我?”库拉德指了指自己,笑道,“我就是一个路过的好心人……哎哎哎。”

看着突然掏出影刃的伊尔,金发男子害怕般地连退了好几步。

“有话好好说,掏刀子干什么,我觉得比起怀疑我的身份,现在的你应该关心一下还在往外淌血的伤口,还是说……”库拉德语气忽然一冷,“你觉得现在的你能杀死我。”

一瞬间,空气开始弥漫起一股浓郁的火药味。

库拉德笑了一声打破了沉闷的空气,“好了,开个玩笑,不要那么紧张,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并不会摘下我的面具,不过想必昨晚你已经从两位美丽的小姐口中听说过我了。”

闻言,伊尔经过短暂的思考后,确实想起昨晚阿尔特姆和温特说自己见到了一个奇怪的金发贵族男子,自称自己是他们的伙伴。

见伊尔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库拉德在自己面具前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我的身份你知道就行了,不用说出来。”

伊尔将手中的影刃散去,接着说道:“你既然和我们是同伴,那你应该杀了他的。”

“啊,这一点啊……你先把这个药喝了,”库拉德向伊尔扔过去了一支药剂,接着补充道,“不用担心,这只是普通的伤药,你也不想还没听完我的解释晕过去吧。”

伊尔接过药,略加思索,然后一饮而尽。

“好,让我想想,”库拉德顿了顿,在伊尔面前盘腿坐下,“你也知道神明的存在,对吧,从那个石碑出现的时候,一局新的游戏就开始了,而我的身份比较特殊,属于是‘曾经’的家伙,”

库拉德说着做了一个打引号的手势,“如果我真的干掉了神选者,就属于棋局之外的变量直接将棋盘上的一个棋子给掀飞,那群家伙肯定不会放过我,我今天挡在你们中间都是在冒着干涉棋局的风险,直说吧,要不是和你们的那个老头有点交情,我才会帮你们干一些不会影响到我平静生活的事情,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在我那片小地方待到世界毁灭也不出来。”

库拉德说着长叹了一口气,像是再说这种麻烦的事情最好永远永远不要再找他了。

“好了就说到这里吧,时间差不多了……给,拿着。”库拉德说着忽然话锋一转,递给伊尔一张只有巴掌大小的油画,看起来,应该是个红色的笔记本。

“不要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不是你的战友,算是雇佣关系,收点报酬很正常,这个是之前我要的报酬,但你们这个小队都没回归大部队过,所以这是最后一份寻物启事就是给你们的,啧,拿着,”见对方不为所动,库拉德直接将这个油画塞到伊尔的手里,“虽然这玩意对我来说很重要,但我并不急着用,你们做任务的时候帮我留意一下就行了,找到最好,找不到就算了。”

“毕竟我这个人可是很讲原则的,都是先完成任务后要报酬,虽然这次我不算是完美完成,但找到这东西也算是将功补过吧。”说着库拉德随手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半透明的心形宝石,乍一看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其中蕴含的巨量魔力以及那如有若无的躁动的意识,都证明这绝对不是一块普通的宝石,而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来,这就是一块可以带来毁灭与创生的奇迹之石——贤者之石。

“嘛,这次的任务奖励,我想要的是你们反抗军的人不要再有事没事来找我了,这东西我就先留着了,前面我的要求,你就帮我转告一下吧。”

库拉德并没有给伊尔提问的机会,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后者的胸口接着说道:“好了,说了不少了,今天就先这样了,我有预感,我们迟早会再见的。”

库拉德笑笑,起身煞有其事地望向伊尔的后方,而伊尔也下意识地向后看去……

“我的天啊,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啊?!”阿尔特姆担忧地四处张望着。

“这里看起来真不妙啊,就像是一群极具攻击性的魔兽刚刚在这里大肆破坏过一样。”塔莉喘着粗气,寻找着两人的踪迹。

“这里的魔力太混乱了,稍等我一会儿……在那儿。”闭眼感知的沐莎睁开双眼,指向一个位置。

“哪儿?哪儿?我看到了!喂,伊尔!”

伊尔看着阿尔特姆向他用力的挥着手,一马当先快步向他们跑来,而搀扶着塔莉的沐莎则跟在她后面。

而等他回过神来向后一看,库拉德已经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