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跟云巧这边的甜蜜小日子不同，江传芳这几天却仿佛置身于水深火热当中。

刚听说白氏下落时，他没来得及想别的，光顾着气恼白氏愚蠢、不自重，才会落到这样不堪境地，还得江家出手去搭救。

完了还得担心，把人救出来会不会又被赖上不肯走，毕竟这种牛皮糖举动之前白氏就干过不止一回了。

好不容易有了决断，打定主意要趁机把白氏这祸害给“根除”了，江传芳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消息是云巧、卫城二人递过来的！

而云巧又是他前世的原配正妻，跟他相看两相厌了半辈子，还将前世他宠爱白氏的种种行径都看在眼里！

用脚趾想都能想象得出，云巧看到他和白氏之间变化会是什么反应！

绝对少不了幸灾乐祸！

更别提，白氏现在还被人卖进了青楼！

简直像是历史重演！

而前世，将白氏如珠似宝捧在手心里、看做出淤泥而不染白莲花的他，俨然像个傻子！

在曾经看不起、嫌恶万分的前妻面前出丑，江传芳羞耻不已，心里压根没多少感激。

他推己及人地觉得，云氏这么积极上门报信，多半只是为了隔空笑话他！

除此之外，云氏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她若贪图江家那些财物，当初就该装作什么都不记得，名正言顺嫁进江家，那样所获之利绝对远胜于此！

在前妻面前抬不起头也就罢了，赶往乐州的管事还马不停蹄回来，小心翼翼向他禀告了个坏消息。

不是白氏又逃跑了，也不是白氏被谁买去做了姬妾，亦或是正式成了接客的姑娘。

恰恰相反，此时的白氏还好端端待在百花楼里学艺。

只是，管事在跟百花楼私下接洽时，发现了一件有些古怪的事，他拿不定主意，只能暂时搁置，亲自回来请示自家少爷。

“小的去到府城时，老冯头已经先一步将那女子来路打听清楚。一月前，她跟另外十来名女子一道被卖入百花楼，经手人是个惯做这行的牙婆，手段不乏坑蒙拐骗。这十余人都是乐州府底下各县人士，但程序正儿八经的只有五人……”

快速汇报完背景，好叫少爷晓得，这位白姨娘并非自甘堕落跑去卖身，故意往江家和他脸上抹黑，管事赶紧跳过这茬，转入正题。

“百花楼的规矩，新姑娘都要学至少两三个月艺，出师后才能挂牌接客。小的打听过了，那批姑娘应该会在下个月中秋歌会上正式亮相，便趁着时间还早去找东家，准备把人赎出来。结果，谈及价码时，百花楼居然狮子大开口，要价一千两！”

听到这个数字，江传芳没什么表情波动。

一千两对江家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前世，他为白氏赎身的价码可不止这个数，大抵是因为那会儿学艺时间更长，对青楼来说也更值钱。

“你不会想说，就因为这点钱拿不定主意，还特地回来请示吧？”他心情不好，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去，看眼前畏畏缩缩的管事愈发不顺眼。

奈何这是自己的丑事，倒也不好冲着帮自己跑腿的人发火，只得抓起面前茶盏，往嘴里灌了几口温茶降降火气。

“不，不是这样。”

管事暗暗擦了把汗，把声音压得更低：“小的不敢自个拿主意，是因为，百花楼那边信誓旦旦，说那白氏还是完璧之身！所以……”

“噗！”

江传芳被嘴里将咽未咽的茶水呛了个正着，当即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咳咳——”

管事把头埋得更低了，压根不敢看自家少爷失态的模样，只默默装聋作哑，心头却是翻江倒海一般，并忍不住把那白氏骂了个狗血淋头。

咳了好一会，江传芳才缓过来，抓着前襟，不可置信地问：“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管事神色木然，视死如归地重复了一遍，又贴心补充。

“这话，小的本来也不信，觉得是那百花楼坐地起价，把小的当冤大头宰。小的想了想，就谎称自己是那白氏的远房叔伯，特地来救被拐卖的侄女，还要拉他们去见官！他们见势不妙，这才和盘托出——”

为了维护江家和江传芳本人的名誉，派出去赎人的肯定不能明目张胆亮出江家名号做事。

不然，回头若得罪了那百花楼，指不定没几天，江传芳的风流韵事就能流传到附近州县去。即便将来考中功名，名声到底不好听，没准还会影响到考官们的评价、和未来仕途。

江家在乐州府倒是有座靠山，只是，靠山也不姓江，为了这种事去求对方实在丢脸，相当于是把江传芳的把柄主动给对方手里送。除非百花楼死活不肯配合放人，江家才会考虑这条路子。

于是，管事刚开始是装作要给主家献美的狗腿子，而后又装作白氏亲戚，还将提前做了功课的白氏身家背景背得滚瓜烂熟，演起戏来十分自然。

百花楼信了，还动用钞能力，反过来试图说服管事，让他不要给白氏直系亲属通风报信。

管事想着不能真见官，不然他的江家管事身份就要彻底暴露，于是顺水推舟，又装出一副贪财模样，跟那鸨母细细商谈起来，还特地将他最纳闷的那条“完璧之身”点出来问了一通。

他佯称自己这侄女是被一货郎勾走的，离家数月未归，咋可能还是完璧之身，卖出一千两的高价？

因他的纯熟演技，鸨母并未怀疑，只当他是担心白氏卖不出这么多钱，自己也就分不到多少“封口费”，便细细与他说了，自家有某种隐秘的验身法子，百发百中，万无一失。

“那鸨母还说，卖进楼里的新姑娘都躲不过这一遭，有人想说谎糊弄过去，都被一一揪了出来。”管事苦着脸说，“小的左看右看，她都不像是在说假话，只得先回来一趟。您看，这事——”

显然，这管事无意间触及某桩小秘密，且事关自家少爷尊严，他没法稀里糊涂就自个儿下决定，只能回来把皮球踢给江传芳这位正主。

江传芳脸都黑了，只恨不得回到数月前，把胆大包天爬床的白氏一脚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