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饶是未来的小夏夏会变成人来疯，甚至是某些人眼里的疯丫头，会带着一帮小萝卜头到处“打仗”，这会儿的她也只是个吃饱了就困觉的小朋友。

还没走到半路，她就失去了对马车外新奇世界的兴趣，打着奶味的小呵欠，躺在云巧的怀里舒舒服服睡着了。

斟酌过后，卫城并没刻意减慢车速，而是保持着正常速度，同时暗暗观察小丫头。

让二人欣喜的是，小夏夏没被马车的动静闹醒，只是睡得不如在家里安稳，时而皱下小眉头小鼻子，时而手脚乱动去抓云巧的衣服，俨然想捉住些什么，才能安心。

反正，眼睛就没睁开过。

“这下好了。看来，这丫头是个心大的，我也不用太担心你一个人带着她上路了。”卫城乐道。

云巧抿嘴一笑：“只怕是继承了你这当爹的，风里来雨里去。”

她试着在怀里调整姿势，见小丫头照旧睡得岿然不动，这才真正松了口气，又说，“有贾大姐甄家妹子她们，哪里就我一人了？总能照应得过来。我也会量力而行的，你别担心太多。”

云巧已经问过贾氏母女意见，出乎意料的是，她们都愿意一同北上。

贾氏的意思是，自己和夫家的祖籍不在京城，而是安平府，也就是柳家祖籍所在。

虽说那边血缘近的亲人已经没几个了，她现在也不打算回去定居，但，过几年给姜姜说亲，她还是希望能在安平府一带找女婿，未来晚年也能回到故土，落叶归根。

辽东离京城跟这儿差不多远，但安平府在京城以北约二百里，从辽东回乡显然比这儿近一些。

征召令一事之前，贾氏便觉得卫城、云巧是不错的雇主，愿意帮云巧带孩子、料理家务，攒点体己给姜姜做嫁妆。如今卫城有了官身，凭空多了一层保障，云巧又要跟着过去，她就更不想走了。

至于姜姜，她倒不是全无主见听贾氏的。

自见过戴春燕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耀眼模样，又见识过甄思苓、云桃等女子靠自己做吃食生意，并做得红红火火，小姑娘心里就莫名生出点豪情壮志来，也想做出一番事业。

跟甄思苓不同，这位沉迷于学习、接触各种新鲜食物以及烹饪技巧，最大的目标也只是开一间属于自己的酒楼，并将分号开到天南海北。

姜姜却没这样的厨艺天赋，她的野心却更大。

她没好意思跟贾氏说，却私下找云巧透露了点出来。

云巧回忆着小姑娘说这话时的明亮眼眸，轻笑着说：“我瞧着，姜姜将来没准真能成为第二个燕姐姐呢。她有这样的宏伟目标，自然不愿意留下。这里适合过日子，但，对有野心的人来说，太安逸了。”

卫城挑了挑眉，隐约觉得她最后一句话意有所指。

不过，话说回来，不愿被留下的人可不止贾氏母女二人。

他无声一叹，犹豫片刻，还是在进城前开口。

“戴东家的几个子侄也就罢了，海子那边，我是真不希望他也去。本来还指望弟妹劝他，结果——”

柔柔弱弱、满身书卷气的南湘被卫城寄予厚望，不料，对方压根没起到拦下卫海的作用，反倒还鼓励卫海从心出发，说什么好男儿就该保卫边疆。

大抵是因为之前家中遭逢剧变，她没能等到族中同为读书人的叔伯援手，看透了某些满口礼义廉耻的书生，如今便觉着这些人对面的“粗莽武夫”更加可爱。

虽然没打算让卫海赶在这个月随卫城一道走，南湘却已经拍板，自己也要加入八月的队伍。届时，卫海肯定已经抵达辽东，说不定还能找上当年万老将军的旧部，替卫海也弄个职缺。

她甚至还在琢磨，自己去了那边能做些什么，比如说，能不能凭着肚子里那点浅浅的墨水，教几个女学生读书写字。

这些都是前几日来吃践行酒时，卫海一脸憨笑着转述出来的自家娘子意思。

云巧看得出来，卫城在担心事有万一，怕害了卫海，便柔声相劝。

“弟妹既然有这般志向，咱们也不能硬拦着。知道的明白你是替自家人着想，外头不知道的那些，说不定还要说你不愿意帮衬自家人呢。反正，你去了先看看情况如何，要是不合适的话，只管捎信回来。若是一年半载，我还等得起，海兄弟他们应该也等得起。”

“也只能这样了。”

说话间，马车进了城，来到熟悉的柳树巷里。

停在林家门口时，云巧只顾着小心翼翼下车，免得惊醒怀中的小夏夏，并没留意到林家门前迎接的是个脸生的中年妇人。

都走过去好几步了，她才反应过来，笑着跟这妇人说话，很快便得知，后者是今天一早才开始来上工的，主要职责就是看门，其次才是琐碎家务。

云巧下意识看了卫城一眼，两口子面面相觑，都猜出个中缘故。

估计是昨天，云母突然来访，打了个措手不及，差点酿出事故，林永锋出于恼火才做的亡羊补牢之举。

果然，见到林永锋后，他先笑看小夏夏，夸了小丫头几句，便主动将这事道出。

“不是我小人之心，实在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平时我白天不常在家，虽说请了邻居帮忙照顾，到底还是不如专门雇人来得放心……”

得知贾氏跟三妹的渊源后，云桃便催着他将姜姜送去云巧那，好让贾氏母女团圆，不然就是恩将仇报了。

可惜，林永锋再去牙行，却没能再遇到跟贾氏母女这样老实不作妖、干活还勤快的，便暂时没买人，找同住柳树巷的一位婶子帮忙。

但，这位婶子昨天正好家里有点事，云母来时她刚好不在，不然，就算云桃受了惊吓，也能及时护住云桃，不至于让她跌那一跤。

林永锋没点名说云父云母坏话，只叹着气说起云桃的情况。

“大夫昨天给她扎了两针，开的安胎药也在吃着。昨晚上还有点不舒服，今早起来已经好多了，只是还不敢下床。这会儿正醒着呢，刚刚听到你们的动静，她还想爬起来，硬是被我按住了。要是知道你把夏姐儿也带来了，她肯定高兴。抱进去给你姐瞧瞧吧，我们在外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