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冷眼相对

承德长老身为金丹修士，掌管云墨阁一切事项，具有监管看守的职责。

若是阁内有人补齐功法，他也要尽量保证其人身安全，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

许多弟子急功近利，为了些许灵石奖励，胡乱对功法内容进行修补填充，结果最后落了个根基尽毁的下场。

三清江上，那撑乌篷船的老渔翁，便是如此。

其本来是三清山内数一数二的天才，筑基境内也赫赫有名，结果为了凑齐突破金丹的机缘，硬生生去修补一门筑基功法。

后果就是修为尽失，此生无法再修炼，成为终生之憾。

“此子这段时间的表现，分明心性尚可，为何没走完西海栈道，落得一个丁等弟子的身份……”

承德长老目光深邃，仔细注视着李牧的一举一动。

若是此子走火入魔，修补出来的功法内容行不通，那他也只能尽力而为。

保个小命还是不在话下，修为和根基就难说了，只能听天由命。

金丹境也能力有限。

功法是在修炼者体内运转，再怎么强大的修为终究也只是外力，无法及时制止和弥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李牧气息平稳，独属于霓裳剑法的功法波动从体内散发，温和柔软。

竟是成了。

承德长老目光微动，此子练习大半个月就能补齐一本功法，此等资质好像曾经那……

念及此处，他微微摇头，隐藏下眼底深处的落寞与怨恨。

“你很不错，功法内容拿来给我看看。”

李牧起身，捻起桌上的白纸，将之递给承德长老，心中怀有些许激动和紧张。

化简为繁补齐后的功法内容，放在修仙界里绝对算顶尖的那一档。

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抵达了原功法的上限，已经进无可进。

承德长老凝神静看……

然后瞳孔骤然收缩，倒吸一口凉气，盯着李牧仔细看了好几遍。

又反复看了白纸上的黑字数遍，然后强压下语气中的激动，一字一句道：

“你写的字体，老夫根本看不懂。”

“……”

“去给老夫写正楷！”

李牧脸色僵硬，只好端正字体，重新书写了一份完整版的霓裳剑法。

承德长老接过细看，瞬间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由于每一份功法都玄妙至极，补齐内容要符合人体运行脉络，即便是金丹真人补齐凝气功法，也要花费诸多心思。

检验亦是如此。

这也是三清山没有设立一名专门的金丹真人，用于修补低阶功法的原因。

收入和回报根本不成正比。

“可以。”

一刻钟后，承德长老如此说道，抬头重重的看了李牧一眼，眼神复杂。

“霓裳剑法的品阶在凝气境中不算低，你一次性补全，奖励一百块灵石。”

一百块？

李牧欣喜，这一下子就凑齐了筑基丹的十分之一，只要再多来几次，筑基丹唾手可得！

承德长老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沉默半晌，竟出乎意料的说道：

“功法造诣尚可，你已经证明了自己，三清山内有个更适合你的职务，每月灵石俸禄十枚，想不想去？

“当然前提是不能再补齐功法，如果答应，老夫个人再给你五十块灵石。”

李牧疑惑不解，为何承德长老要阻止他继续修补功法，还抛出五十块灵石来诱惑。

“更适合的职务……”李牧沉思。

每月十块灵石的俸禄是丰厚，但要攒一枚筑基丹也得花费七八年的功夫。

他是想一直安稳修炼，但右手小臂上的福寿螺印记可不答应。

算算时间，献祭一名筑基修士的期限，还剩下四年。

“多谢长老赏赐，只是晚辈个人原因急需灵石，实在恕难从命。”

李牧硬着头皮拒绝。

听闻此言，承德长老面色转冷，轻哼了一声，甩出一袋灵石落在地上后，便转身离去。

连半句话都不愿再多说。

李牧只觉得莫名其妙。

之前学习修补技巧的时候，承德长老还毫无异议，怎么一修补成功，反而就不让他继续了？

摇了摇头，没有多想此事。

李牧收起灵石，把补齐后的霓裳剑法按照分类归纳入库后，便来到云墨阁一楼。

江凌已经归来。

“江师弟，问你件事。”

李牧把方才的经历一说。

“哦，这个正常，承德长老以前……嗯？”

江凌神色如常，很快就转变过来，目中一下子爆发精光，激动道：

“你修补成功了？奖励是多少！”

“一百块灵石。”

“真是羡煞我也……”

江凌语气酸溜溜的，瞥了一眼李牧腰间鼓鼓囊囊的储物袋，却是一点心气都没了。

这钱是来得真快，也是真赚不来。

“话说回来，承德长老不愿意让你继续修补功法的原因，便是因为他以前有个弟子，和你一样修补功法，他天赋很高，一年时间修补了将近二十多门凝气功法。”

江凌接着解释道，“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后来此人修补功法时犯了丁点差错，修为尽失了。”

李牧还是不解：“这种事也发生过不少，三清山也从未制止过弟子修补功法，不至于如此才是。”

江凌没有立马接过话茬，而是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后，细若蚊声道：

“问题就出在这里，承德长老当时很看重那名弟子，关系形同父子，在他修为尽失后还到处寻求药方。

“可那人却陷入绝望，直接遁入空门，进了俗佛寺修炼佛法，为祸一方。”

俗佛寺……听到这里，李牧总算是理解承德长老的心态了。

自己手下弟子因为修补功法，最后直接叛出三清山，成了俗佛寺中人。

永远变成深扎进心中的一根刺。

所以在遇见修补天赋特别高的弟子时，承德长老才会出言相劝，就是想避免李牧走那条老路。

侥幸修补功法的，基本都会望而却步。

往往这种轻而易举就能修补功法的人，就越容易出事。

因为修补功法来的灵石，实在太快太快。

很容易就让人迷失了心神和判断力，变得急功近利起来，最后因为出了点小差错，一失足成千古恨。

但李牧直接化简为繁，哪儿来的差错？

临近傍晚。

门庭渐渐冷清的云墨阁内，迎来了一位样貌年轻的筑基境修士。

此人进门便与承德长老交谈了片刻，随后将目光投向柜台处的李牧，缓缓说道：

“李小友，麻烦过来一趟，有些事情需要与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