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一拳逼退火云长老,毫不停留,欺身而上。
他的动作快如鬼魅,双拳挥动间,带起道道残影。
每一拳,都十分巧妙,时而轻灵飘逸,时而厚重如山,时而锋锐无匹,时而又带着剥夺生机的诡异力量。
火云长老彻底陷入了被动。
他引以为傲的火焰魔功,在顾言那古怪而强悍的拳法面前,竟处处受制。
火焰灼烧在顾言身上,只能在那古铜色的皮肤上留下一片焦黑,转瞬间便被翠绿光芒修复。
狂暴的力量轰击,如同泥牛入海,大部分都被那强悍体魄卸去。
如果说,顾言自身的天赋才情和残玉,能帮他快速修行体修要领,那么地脉琉璃虫则是极大缩短了提升肉身强度的时间!
火云长老本就气血衰败,此刻又强行催动魔功,消耗巨大,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啊啊啊!”
火云长老状若疯魔,疯狂地催动体内所剩不多的力量,试图摆脱顾言的近身压制。
暗红色的火焰在他周身疯狂燃烧,形成一道道威力惊人的火蛇、火蟒,噬向顾言。
顾言身形如同鬼魅般在火焰中穿梭,双手或拳或掌或指,不断点出。
每一击都精准地落在火云长老的破绽之处。
他的灵渊神目早已将火云长老此刻的状态、功法运转的节点、气血流动的轨迹,看得一清二楚。
战斗的节奏,完全被顾言掌控。
一旁的杨波已经看得目瞪口呆。
他捂着胸口,艰难地喘息着,脸上的担忧早已被浓浓的震惊所取代。
顾师弟……竟然……竟然在压着一个筑基期的长老打?!
而且,看火云长老那越来越虚弱,越来越疯狂的模样,分明是落入了下风!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顾师弟吗?
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强大了?!
“噗!”
又一次硬拼之后,火云长老猛地喷出一大口暗红色的血液,气息瞬间萎靡下去,身上的魔焰也黯淡了大半。
他眼中的疯狂渐渐退去,被恐惧和绝望所取代。
他败了。
败得如此彻底,如此憋屈。
他甚至连对方真正的底牌都没逼出来,就被这种诡异的手段活活耗死!
“不……不可能……”
火云长老喃喃自语,眼神涣散。
顾言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趁其心神失守的刹那,顾言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剑指,无声无息地点在了火云长老的眉心。
指尖蕴含的力量瞬间爆发!
“啵!”
一声轻响,如同戳破一个气泡。
火云长老的动作戛然而止,眼中的神采彻底消散,暗红色的魔焰如同潮水般退去,露出他那张因气血耗尽而变得灰败枯槁的脸庞。
枯槁的身躯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筑基修士,火德元门长老,火云,陨落!
顾言缓缓收回手指,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尸体。
眉心竖痕微光流转,一股无形吸力自顾言身上发出,将火云长老溃散的灵识碎片悄然纳入。
一丝冰凉精纯的能量融入灵渊,让他精神微微一振,但那双眸子里的冰寒,却未消融分毫。
他转过身,看向目瞪口呆的杨波,以及地上冰冷的李恒。
“顾……顾师弟你什么时候突破筑基了?”
杨波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混杂着剧痛后的嘶哑。
顾言的视线从地上的红云尸身移开,落回杨波身上。
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平静道:“闭关略有所得,算不得真正的筑基,只是手段多了些。”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杨波心头巨震。
不是真正筑基?那刚才碾压火云长老的又是何等实力?
顾言没再解释,他走到李恒冰冷的身体旁,蹲下身,沉默地看了片刻。
那张血肉模糊……年轻的脸上,曾经的朝气与憧憬都已凝固。
“这便是残酷的修仙呐。”
回想起当初落魄下山与对方的分别,顾言不曾想到师弟竟然会走在自己前面。
一时间,有些感慨。
双灵根的天资又算得了什么?还没成长起来的天才……在筑基面前宛如蝼蚁。
片刻后,顾言站起身,动作间没有半分迟疑。
“大师兄,你伤势不轻,先寻个地方调息。”
“李师弟的仇,我已经报了。但这地方诡异,不能久留。”
杨波挣扎着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顾言的下一句话打断。
“我要去那座塔看看。”
顾言的目光投向远方那座冲天而起的阎罗镇妖塔,那里是整个大阵的核心。
“什么?顾师弟,不可!”杨波大急,“那塔是这鬼地方的中心,定然凶险万分!那所谓的阎罗塔主绝非善类,连火云长老这等筑基修士都……”
“无妨。”
顾言打断他,“不去看看,怎知如何离开这里。”
他不再多言,走到火云长老尸体旁,动作利落地取下其储物袋,神识粗略一扫,抹去印记,收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看向杨波:“大师兄,保重。”
话音落下,顾言身形一晃,如同一道融入阴影的青烟,朝着阎罗镇妖塔的方向疾驰而去,速度快得让杨波几乎无法捕捉。
原地只留下杨波一人,望着顾言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地上李恒和火云的尸体,一时间百感交集,震撼、悲痛、担忧……种种情绪涌上心头,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
大阵之外,高空之上。
元洲州牧李渊殇与妖王岩磐依旧对峙。
就在刚才,覆盖整个岐山府地域的血色光网,毫无征兆地剧烈波动了一下,仿佛被什么强大的力量从内部撼动,荡漾开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
虽然波动转瞬即逝,光网也迅速恢复了平静,但这细微的变化,却没能逃过两位金丹存在的感知。
“哦?”
岩磐那幻化出的壮汉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诧异,“颜铭星这老鬼的大阵,似乎不太稳当啊。”
他看向李渊殇,嘿嘿笑道:“怎么,里面有人在拆他的台?还是说,他连自己布下的阵法都快控制不住了?”
李渊殇的面色更加阴沉了几分。
那波动绝非寻常,蕴含的力量层次极高,绝非普通炼气修士能够引发。
岩磐心里也是犯嘀咕。
难道是颜铭星在炼化那头蝙蝠时出了岔子?
或者……是有其他意想不到的强者,混了进去?
“哼,妖王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李渊殇冷冷回了一句,“阎罗塔主的手段,你我皆知。他谋划千年,岂会如此简单便被撼动。”
话虽如此,他心中却也升起一丝不安。
宗门那含糊其辞的命令,让他只能在此干看着,无法插手。
可眼下这情况,似乎正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
岩磐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本王自然不担心。我与他有约在先,他求他的长生大道,我取我应得的好处。至于里面那些人族修士,还有那些不听话的小妖……死了也就死了,正好给他添些‘柴火’。”
他顿了顿,饶有兴致地看向李渊殇:“倒是你,李大州牧。眼睁睁看着治下生灵涂炭,同道修士沦为祭品,却只能在此袖手旁观,滋味如何?”
李渊殇周身气息一凝,一股无形的威压散开,让周围的云层都为之翻涌。
“岩磐,莫要挑衅本座的底线!”
岩磐咧嘴一笑,不再言语,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下方那片被血色光网笼罩的大地,以及那座缓缓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镇妖塔。
里面的游戏,似乎变得越来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