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你……你不得好死！”
等到杨辉背影消失，又片刻之后。
陈秀才破口大骂。
但没人理他，都细嚼慢咽吃得正香。
见好就收，陈秀才发泄完，恢复平静。
仿佛一切不曾发生。
他怕了。
那一箭刺穿手掌，疼痛至极却不伤及根本。
这是赤裸裸的警告。
咕噜~
死盯案板。
他只想吃爽滑鲜嫩的狸肉，来弥补此时受伤心灵。
“给给给，可不敢再闹，否则喊人抓你！”摊主从留下的半拉中砍下腿肉，盖在他未吃完的面碗中。
今天赚大了！
一场风波过后摊位毫发无损，既笼络波熟客，还留下肉少价高的狸肉。
晚点带回家和家人一起尝尝。
想起上次妻弟所言，县中好似又有行动，要好好跟他讲讲，莫要惹上杨辉这个麻烦。
陈秀才吃的正香，掌心都不觉得疼了。
腮帮子将腿肉咬成泥渣才肯吞下，还要分泌出口水，反复漱着，再吞一次。
享受。
哒。
低头品尝间，忽然有人坐在他面前，吓得他差点噎住。
以为杨辉归来。
抬头一看，也是位惹不起的主。
“莽哥，有什么事吗？”伸手不打笑脸人，陈秀才不顾年龄辈分讨好道。
看到他，曾被其打断过的胳膊就隐隐作痛。
“你觉得杨辉实力与我相比如何？”王莽粗糙拽过老秀才的伤口，打量后认真问道。
老秀才根骨不错，练过武学，但好逸恶劳，便读书去了。
他最恨这等人。
亲娘嘞！
陈秀才脸上笑容未变半分，心中已叫苦不迭，打定主意明日就远离这是非之地，投奔有出息的晚辈去。
“杨辉小儿与您相比，那是萤火皓月……”
话说到此，他发现王莽脸色落下，急忙改变口风:“应有您一半实力吧。”
“当真？”
“当真！”陈秀才十分确定。
真个鬼！
非要问，说真话只怕你又不乐意听。
其实他觉得二人实力相差无几，强也只强一点。
王莽笑了，确信对方不敢说假话。
心中惊骇不已。
一日时间就能令人脱胎换骨，这是何等机缘？
昨日从当铺离开，他就好奇杨辉哪来的底气？
于是一直偷偷跟踪。
直到现在，他确定对方遇见不得了的机遇。
下意识想起听闻过的传说，什么灵液绿瓶、传承宝塔、神秘石珠……
都是能令人改变命运的机缘！
“人这一生，能改变命运的机会可不多啊。”
王莽沉思着。
又在犹豫要不要示弱交好，凭借关系鸡犬升天。
因为这样最为稳妥。
他从小瘦弱，饱受欺凌。父母双亡后当了乞丐，走到今日，全凭自身努力。
也在其中深刻领悟妥协之道。
想起过往种种，王莽深吐出口气。
这时，一阵急促脚步赶来。
“莽哥不好了！莽哥不好了！”
“闭嘴，慢些说。”听到手下连着喊叫，好像再说自己。
王莽额头青筋狂跳，大声呵斥。
“那杨辉借您的名头，硬从赌场抢走十两银子跑了！”
“什么！”
王莽拍桌，发出哨音。
深吸口气，握拳颤抖又松开，问清方向后驾马跟上。
“妥协太久，我都忘了来时路，这次，我还要做主角！”
……
嗒。
杨辉进入山中，摆好陷阱，把玩起手中角弓。
角筋木漆合四材，冬析春液铸天工。张如满月穿金石，驰骋山河射雕弓。
感受其中力道，他感叹店家吹嘘的话竟有几分道理。
不愧是市面上能买到的最好角弓，足足花费他八两银子！
开弓三石，九十公斤。
据他所知，自身已达到城中守备弓射手的水平！
加上效用词条，说是神射手也不为过。
弓手，往往是普通士兵中的精锐，足以证明杨辉如今体质远超常人。
行至昨日场地。
他使用角弓测试极限距离。
不愧是【百步穿杨，明察秋毫。】，说百步就是百步，准头也极高！
大乾一步等于六尺，一尺约二十三厘米。
百步等同六百尺。
六百尺换算过来就是一百三十八米。
这还是使用精铁重箭的情况下！
众所周知，使用重箭的有效射程低于轻箭，而有词条在，这些差距直接被抹平。
杨辉没有着急进入二重山，毕竟还是熟练级别的射箭技艺。
百步穿杨，明察秋毫不代表箭无虚发，而且射静物与活物又不相同。
他放下包裹，在周边不断寻猎，不时使用野性呼唤增加熟练度。
半个时辰后，杨辉提着三头野兔到溪边洗净，吃肉条饮糖水恢复体力。
可以说，他百米内的命中率已达到百分之九十九，活物可能稍低些。
不知怎得，
这片山林比昨日更加安静。
鸟儿很少，其他活物更少。
这几头野兔，若不是他找准窝穴，以烟熏出，便一头猎物也没有。
但想不了太多，如今时间本就不够用。
畏手畏脚如何成事？
恰好时值正午，金乌高悬。
相对来说，最安全之时。
杨辉扯下叶子将猎物包好，埋在石块之下。
往二重山进发。
二重山。
不再是寻常猎人进入的地界，因为它是野兽与妖怪的缓冲地带。
风险与机缘并存。
许多猎人长眠于此，为珍贵药材成长出一份力。
山中的路不好走，哪怕有经验的猎人，也难免需要绕路。
走走停停，不时辨别方向。
许久后，杨辉终于看见人为踏过的痕迹。
他打起万分精神。
翻过山来到岔路口，两边都是进二重山的路，
他按照打听到的信息，往左寻去。
猎物市场周边，尽是吹牛逼的入门猎人，杨辉曾是其中一员。
只要随便惊讶问一句“某某时间山里是不是出了什么宝贝？”
就会有人主动提供信息，他只需应付几句“真的？”“还有这回事”“真厉害！”，就能将细节问出七七八八。
多方验证，他确信父亲的死有蹊跷。
一步，两步……
山中越发安静，甚至可以说是死寂。
杨辉屏住呼吸，眼观八方。
等找回尸骨，好生安葬。
将酒楼税务转移。
他就能拖出时间，慢慢对付王莽。
直到能碾压那一天。
密林遮天蔽日，光线几乎被吞没。
不知何时忽起阵阵灰雾，能见度越来越低。
吞没最后一声鸟啼后，只剩下他的呼吸心跳声。
古木虬枝，张牙舞爪。
雾气开始凝固，落在身上化作粘液一般。
杨辉只好停下脚步，爬上高树，捂住口鼻。
“应该不是瘴毒，不然已头晕脑胀，皮肤瘙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