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刺客迷云》

“公主!公主!这大多是皇上的人,没什么要吩咐的话,奴婢就先下去了……”

是露华的声音?夕月倏然睁开眼,自己一手正端着一碗血燕,露华正收拾东西,好端端地在跟前。她急忙伸手摸了一下胸口,没有伤,自己还活着;又擦去冷汗。还好还好,只是一个梦。

梦?等等。

夕月看着那血红的血燕,着实晦气,放下血燕。在须臾间站起来,从怀中拿起剪刀,咔嚓剪断被绑住的头发,拉住露华低声道:“有刺客,我们得先逃命!”

露华一愣,以为她在说梦话:“刺客?公主您忘了现在还不可以睡觉呢。说什么梦话呢?”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想着这样就不会再因酒误睡了,“那,这是秦王爷为你找的新话本,《海北春熙》。再者说不是还有皇家侍卫吗?”

“新话本?拿来。”接过话本的夕月,忽然打了自己一巴掌,放好话本,继续解释,“就是梦话!你知道的,我在禁忌时辰睡觉则会做梦,梦是会成真的!什么皇家侍卫?他们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而且这夜静得可怕,车队行驶的声音也愈小……”

“可是……”露华左右徘徊,担忧地问道,“您在梦中有没有逃跑?如果我们现在逃了,应该算是改梦了吧?国师说过,每次阻天改梦,您就会被断流境反噬的……”

夕月蓦然间所见三声坠声,连忙拽着露华下马车:“现在哪管那么多的,这次梦中死的是我自己啊!”

露华一惊,终于肯动身:“我们往哪逃呢?”

“按照梦中时辰,这会怕是快要过来了。再不走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夕月沉静地盘算着,拿出印有秦王私印的玉佩交给露华,“反正被发现也是时间问题,我们分头,你往东边去屯田营,我呢,就往西边竹霰林跑。那迷雾横行,支行交错,也可以拖点时间。你不用怕,梦中的刺客都是冲我来的,万一被发现了,也是追我。你快去屯田营,让他们来救我。”

“那……那公主您可得千万小心啊。”

夕月握住露华的手,拍了拍,“放心吧。你公主我可是鸿运齐天,没事的。我先出去,等你要是没听见什么动静,你就找时机出去。”说着轻手轻脚地往西边奔去。

阴暗处,“不是还没到时辰吗,你们仨个干什么……算了,准备好。”

露华看着她的影子越来越小,小到尘埃里去了,鼻子一酸,抽了抽。这都是什么命啊?怎的这般苦,比上苦楝了……

公主原本不是公主。公主也原不叫秋夕月。公主好似是来人间受苦的,自小父母双亡,在那个天下动乱的时期。像是一辈子的运气用尽了,在顽强中,她遇见了大国师,也就是她与现秦王的长姐。就此有了自己原来的名字,景中月。大国师生于风云变幻之世,怀天经地纬之才。虽为女流之辈,却有问剑天下之心。先是定天下,除极位人臣。可谓神识通天,极受先帝与皇上倚仗。

大国师人是顶好的,一次宫庭宴会中,见一小男孩被其他族人所欺负。也就将其认为弟弟,加以庇护。

后来大国师突发重病,没有人再见过她,直至皇宫突发丧讯。皇上念其功绩,便收为义女,改其名,秋夕月,封为公主,暂住宫中。

在大国师病重的前些年,因大国师缘故,暂住宫中。后宫虽然由皇上掌控,但皇上那时爱野花不爱家花的多,对她也是不管不顾的,象征性的赐了一些丫鬟嬷嬷,便让公主住在冷宫,金雀宫。宫中女眷,隐隐猜测大国师失势。有东风压倒西风之意,故而就百般刁难,尤其是那个温贵妃,自公主进宫,就好像粘不掉似的,每日事事挑刺。以至于用公主已故父母说事,传公主是天煞孤星。幸而有静妃善良,看公主孤苦,把她当亲生女儿庇护,简直是连亲儿子秦王也止不住吃公主的醋。后来静妃也走了,公主和秦王相依为命,好歹成了人,长大了。

那“天煞孤星”的名号也就坐实了。

再后来,命运多舛。不知怎的皇上一纸旨意便让她寄住相府。

终归不是亲生的,去江相府时,也只有一个小太监匆忙下达旨意。

公主自小就有个怪病,简单来说日夜颠倒,不似常人。而现在的国师,也就是之前大国师众徒弟的一个,说是因为公主小时候误闯了辰星阁,体内寄存了一个叫断流境的东西。有这东西在,只要公主夜里睡觉,就会不自主的梦见未来发生的祸端。公主这人心善,从小又被大国师影响,见不得他人受苦,也对宿命天定一事,不屑一顾。所以总会做点什么,消弭隐患。可夺天之举,自然是不受世界所容的。一旦天意变更,公主就会遭受反噬,变成某种……熟悉又奇怪的东西。因而索性夜间不睡,日出而息,来补休眠。

国师说那断流镜,是先天珍宝,可照露华来看,它就是先天天厌。公主长得是极好的,眼睛比寻常人柔和,就好像一汪春江住进去过,再除了耳朵比寻常人灵外,别的倒也没什么了,反倒有这样的病症,只过得日夜颠倒的生活。因为这个,还被人传成天煞孤星加之鬼物缠身。

两人走远后,扑了个空的众刺客面面相觑。那领头的黑衣刺客拽下面巾,褪去夜行衣,露出皇家侍卫的装饰,心中叹气,不解地自言自语,“皇上要我们假意刺杀公主,实则杀公主身边的侍女。一道旨意的事,为何大费周章……还有那仨个小子,为什么不按计划行事,公主本就有日夜颠倒的怪病,想是被发现了……我们如何交差?”

“统领,真有刺客,我们死了三个弟兄……刚刚那仨个人……”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