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宋佳人说。
“一切都是以入园老人们的健康、安全为第一考量。包括陈耀阳先生在内，有很多老人都对园方严格执行规章制度不满，我们会努力阐述利弊。老小孩，老小孩，只能哄着。”赵倩的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无奈。
宋佳人说：“你们的工作很不容易啊。”
“竭尽所能照顾好每一位老人，是我们全体职员的心愿。”
这话听起来有些冠冕堂皇，但侯伟相信这不是场面话，在他看来，怡然园的规章制度近乎苛刻，无论是对居住的老人还是照顾他们的工作人员，都相当严格。但这些严格的规章制度的背后，可能是一桩桩本可以避免的悲剧。平时严一些，总比事故发生了追悔莫及要强。
侯伟仔细观察着房间内的布置，寻找一番后，他对站在一旁的赵倩问道：“房间内没有安装监控探头吗？”
赵倩回答：“重症监护房间会有24小时运转的监控探头，一般情况下，出于对老人身心健康的考量，不会在房间内安装监控探头。每一位老人都会佩戴专门用来检测身体指标的手环，实时数据被系统监控，值班的看护人员都可以随时查看，一旦有数据异常，第一时间会进行预警。手环也可以对老人们进行实时定位，以防发生不测。”
“原来如此，考虑的相当周到呀。”宋佳人不住的点头。
“之前是每间卧房都安装有监控视频，但有老人反应睡不好觉，总觉得像是被监视。在引入身体指标实时监测系统后，就将不必要的监控探头拆除了。给老人们足够的隐私空间，对他们本人很有帮助。干涉过多，反而会起到反作用。这都是王园长的研究成果。”
侯伟点点头，目光看向房门外的走廊，“走廊内的监控探头是全天候的吗？”
“当然是。”
“不能调取陈耀阳老人遭遇鬼压床当晚的监控视频吗？”
赵倩面露难色，“很遗憾做不到。”
“理由呢？”
“由于要升级系统的缘故，那天晚上的监控没有正常运转。”
侯伟微微皱眉。
“那只是特殊情况，碰巧而已。每一名在工作中会接触到老人的工作人员都会随身佩戴这种设备。”赵倩将夹在上衣胸口口袋中的类似笔形手电筒的装置拿了出来，“这是记录仪，按照流程规定，在为老人提供服务时，一定要将记录仪打开。很方便，按一下就能进行视频录制，再按一下就会关闭。”
侯伟说：“明确责任关系。”
“是的，为了避免有员工敷衍了事。”
侯伟知道这东西更主要的目的是防止有看护对被看护者肆意妄为。
养老院中发生虐待老人的情况屡见不鲜，几乎是公开的秘密，也是很多老人惧怕养老院的主要原因，担心自己被欺负。
在侯伟看来，有这样的顾虑非常正常，毕竟在很多老人看来，连子女都靠不住，嫌弃自己是个累赘，怎么能指望不认识的陌生人会任劳任怨的照料自己？
侯伟一针见血的说：“这东西不是焊在人身上的。”
赵倩点点头：“没错，想要钻漏洞的话，还是难以避免，所以员工之间也有义务进行互相监督。一旦发觉同事没有遵守规章制度，要第一时间进行提醒，屡教不改者，会被开除出怡然园，永不录用。”
侯伟冷哼一声，并未继续深究。再完善的规章制度，也架不住人骨子里的劣根性。连监狱都做不到百分百无纰漏，更何况这仅仅只是一座养老院而已。
不过这些都不是今天侯伟来到此处的重点，他的任务是调查清楚老人们之间流传的‘白面鬼’的传闻。
侯伟问：“那位陈耀阳先生生前有关系亲近的朋友吗？”
“有几位老先生经常和陈先生一起下棋聊天。”
“麻烦引见一下。”
赵倩看了眼时间，“这样好了，也到午饭时间了，在二楼食堂应该就能看到那几位老先生，他们平时做饭都是坐在一起吃。两位顺便也尝尝我们这里的营养师的厨艺如何，即便是员工餐也非常美味。”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侯伟欣然同意。
搭乘电梯来到2层，侯伟和宋佳人走进了食堂区域。说是食堂，其实完全是饭店的规格，而且还是档次不低的饭点。每一处用餐区都被典雅的屏风隔开，老人们在餐桌旁落座，由工作人员端来各自的营养餐。有不方便自己进食的老人，还有专人在一旁照顾。
餐厅内播放着舒缓的轻音乐，老人们三五成群的围坐在餐桌旁，边吃边聊，对走进餐厅的侯伟和宋佳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赵倩将两人带到员工食堂，这里就谈不上什么环境了，只是摆放了几套餐桌桌椅，方便员工吃饭休息。
打了一份员工餐后，侯伟和宋佳人吃了起来。赵倩却脚不沾地的去照顾进餐的老人们。直到两人把晚饭都吃完，赵倩才再次现身。
“可以了，那几位老先生都吃完饭了，正坐着闲聊天。”
“好的。”侯伟起身和宋佳人跟在赵倩身后，返回了餐厅。
餐厅内的人走了不少，有些是回房间睡午觉去了，有些是去活动室消磨时光。有几张餐桌旁还坐着老人，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新闻节目。
赵倩走到其中一张桌旁，对三名正在看手机的老大爷们搭话，“爷爷们，这两位年轻人想跟您们聊聊天。”
三位老人抬头看向侯伟和宋佳人，其中一人摘下老花镜问道：“你们是干啥的？”
“志愿者，几位爷爷好。”宋佳人微笑着说。
赵倩说：“陪您们聊天的。”
“跟我们这些糟老头子有啥聊的？”其中一位鼻子很大的老大爷说，“你也不像是大学生啊？”他打量着侯伟。
侯伟轻咳一声：“参加工作好几年了。”
“那你还有功夫来这地方？在单位不得烟抽啊？”
侯伟被噎的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