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打了个哆嗦，似乎才意识到赵奎安的死与自己脱不开干系。他顿时浑身发软，连站都站不住了。
“别尿裤子了。”侯伟嘲讽一句，转头看向那名医生，“除了心脏病发作，赵奎安的死还有其他可能吗？”
“我又不是法医，我其实是牙医。”
“......感谢。”
会场内满是嗡嗡的议论声，侯伟守在尸体旁，禁止任何人靠近。赵奎安雇的没派上用场的保镖们围成人墙，阻挡其他人的目光。
当看到是尹千秋带队赶来时，侯伟知道麻烦了。果不其然，尹千秋注意到他后，径直向他走来：“你怎么在这儿？”
侯伟耸耸肩：“凑巧。”
“凑巧？”尹千秋狐疑的问，“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
“我还想知道呢。”
“究竟什么情况？”
“牙医检查说是心脏病发作死的。”
“牙医？心脏病？”
侯伟无奈的说：“谁能想到赵奎安会被屎给弄出心脏病。”
“闭嘴！”尹千秋瞪眼看向那两名失魂落魄的泼粪男子，“就是你们干的？”
其中那名年长者连连摇头：“是他自己发病死的，跟俺们没关系！”
侯伟说：“你们不泼他一身大粪，他至于生气动怒吗？他要不是和你们互殴，他会心脏病发作？”
“明明是他打我们俩。”那名年轻人不服气的说。
尹千秋问：“你有没有动手打他？”
“他打我，我就不能还手了？”
尹千秋瞪着眼说：“不可以！你不还手，他死了你就没事，你还手了，他死你就得倒霉！”
“你们讲不讲道理！”
“讲道理能让他活过来，我就跟你讲！”
“尹队，您消消气。”石晴雪上前劝阻，她和侯伟对视后点了下头。
“尹队长，好久不见。”
尹千秋转头看向打招呼的人，发觉是龙山集团的掌舵人谢文龙。“谢先生？别来无恙。”尹千秋客套的说。
“我挺好的，倒是这老赵。”谢文龙看向几步外赵奎安的尸体，“真看不出他还有心脏病。”
名叫杨康的男秘书插话说：“赵董有心室肥大的毛病。”
谢文龙惋惜的说：“心脏病这东西真吓人，平时看不出来，一发作人眨眼间就没了。唉，老赵啊，就是脾气太大了，年纪轻轻就这么走了，太可惜，辽江市失去了一位精明强干的年轻企业家呀！”
“不像是心脏病发作。”蹲在尸体旁进行初步尸检的法医石兰突然说。
侯伟问：“不是死于心脏病吗？”
石兰摇摇头，专注观察着赵奎安的面部皮肤，不知何时，赵奎安的脸变成了淡粉色，肿大了一圈，看着格外诡异，“这像是中毒的表征。”
“中毒？”尹千秋意外的说，“石法医，你确定？”
石兰摇摇头，指挥法医助理将尸体装袋抬走，“得去做毒理检测，我先走了。”
“好的。”
目送石兰带走赵怀安的尸体，尹千秋转头看向那两名泼粪男子，“你们在粪汤里还掺了毒药？”
年轻人激动的说：“你、你不能血口喷人啊！我们就是来泼粪的！那头猪要真是死于中毒，就跟俺们没关系，你们快把俺们给松开！”
“老实点！”尹千秋呵斥道，他让一名警员立刻带两名泼粪男子用来装粪水的暖壶去检测化验。
事态发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本以为死于心脏病发作的赵奎安有可能死于中毒！这顿时改变了案件性质。
尹千秋本打算在了解现场情况后、让这上百名滞留的宾客离开，但情况有变，他只能让手下的警员去安抚这些逐渐丧失耐心的女士先生们。
尹千秋下达指示：“如果是下毒，必定发生在会场内。今晚所有近距离接触过死者的人，全都给我找到，挨个搜身、检查！”
石晴雪领命去办。
得益于从进入会场后就一直跟踪拍摄赵奎安的摄影师提供的录影带，她用极短时间就将尹千秋要求的接触过死者的人员名单总结出来。
这其中绝大部分是与赵奎安攀谈交流的宾客，总计23位。余下还有8名受雇于他的工作人员，以及3名会场的服务人员。
对这总计34人进行搜身检查后，没能发现毒物或能够用来保存毒物的容器。
尹千秋索性将收身检查范围扩大到所有进出过会场的人员，同时对会场内也进行全方位排查。
这么一通忙活，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两个小时。
临近半夜，滞留多时的宾客们早已怨声载道，来找尹千秋施压抱怨的人不计其数。甚至有几人和维持现场秩序的警员发生了口角。
“就这么一会儿，高素质就装不下去了？”侯伟鄙夷的看着一名撒泼打滚的贵妇人。
尹千秋瞪了他一眼，刚想开口，手机传出铃声，他立刻接通电话，急切的问：“石法医，赵奎安真是死于中毒吗？”
“没错，与我的判断相差无几。他死于一种神经毒素。该毒素提取于舟形乌头，体内的所有部位却均布满了毒素，块根的根节内含有植物中最强的神经毒素之一，一毫克便可致命。
“在《罗密欧与朱丽叶》中，罗密欧就是被它毒死的，因此俗称罗密欧毒素，是无色无味的透明液体，与河豚毒素效果相似。摄入后20分钟至30分钟，人就会死亡。”
“20~30分钟吗？”
“考虑到死者赵奎安生前经受过惊吓，还与人互殴，这会加速他的毒发身亡。”
尹千秋问：“也就是说，赵奎安最多摄入神经毒素半个小时后就死亡了？”
“短的话可能十几分钟。每个人的体质不同，也有摄入神经毒素后几分钟内就暴毙身亡的。”
尹千秋问：“那死者是如何摄入毒素的呢？”
“有可能是口服。我在赵奎安尸体的面部上检测到了神经毒素的残留。”
“死者面部上？”尹千秋转头看向那两名泼粪的男子，“有可能是把神经毒素掺入粪水中，然后泼赵奎安一脸导致他中毒的吗？”
“理论上可行，面部皮肤可以吸收神经毒素，我在死者手上也发现了神经毒素的残留。不过因为手部皮肤较厚，因此大概率与他的死亡无直接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