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6章 鳞脉之锁

她话音一落，众人皆惊。

“你说的是那个……旧历大灾？”我喉咙发紧，“整个东域消失一半魂修的那次？”

“对。”明净点头。

“当年六玄曾尝试‘九印归一’，在神窟深处唤出完整的镜魂之体，但……失败了。”

“结果，不仅试主魂体炸裂，连整个神脉都在一夜之间，被红月吞噬。”

“那一年，后世称为——血月之祸。”

“而这一切的源头，正是……‘无迹之影’的失控。”

赵磊愣了几秒：“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搞这个融合，其实是……又在玩火？”

“比玩火还严重。”陆玉清冷声道，“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灵修风险了。”

“这是……在和旧神争一线命。”

我后脊梁一阵发冷。

“这封残书上说了什么对策吗？”我看着明净，声音低得几乎压在嗓子眼。

“说了。”她点头。

“唯有‘镜心继体者’，能在魂变之际，以真印控源，压住那缕‘无迹残魂’。”

“否则，一旦印散……”

“整个镜界——会再次坍塌。”

我下意识看了苏雁一眼。

她低着头，像在思考什么。眼底却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暗光。

“也就是说……”她轻声开口，“从我融合那一刻起，我就成了……这玩意的钥匙？”

“不是钥匙。”明净更正，“你，是‘锁’。”

“你若裂，‘无迹’出。”

“你若稳，它……便永封镜下。”

苏雁没说话，只缓缓抬手，抚了抚自己额间那枚刚觉醒不久的镜月印。

那一刻，她的手有些微颤，但脸上却没有半分畏惧。

“那我就不裂。”

她只吐出这么一句。

可我听得心头一紧。

她说得轻巧，可谁都知道——这种“锁”是用命铸的，一旦撑不住，整个镜界都得陪葬。

赵磊把那张残页拿过来，用随身火钳在阳光下轻轻晃了晃，嘴角抽搐：“不瞒你们说，我刚刚差点以为这是人皮写的……”

“不是以为。”明净看着他，“这就是。”

赵磊一哆嗦：“啥玩意儿？真是？”

“六玄族古时的祭文，确实有用试魂者皮制封页的传统。”明净神色凝重，“能保存上千年，不腐不裂。”

“你现在拿的这张……大概率，是千年前那个被称为‘第零试主’的残魂。”

“也就是第一次失败的‘融合体’。”

赵磊嘴一张，把那张皮书丢得老远，跳了两步才停住：“靠，我还拿着当宝贝呢！这他娘的是人皮封印？！你们也太沉得住气了吧！”

明净没有理他，只蹲下去捡起那张残页，重新封入骨牌。

她低声道：“这东西不能丢。”

“你们记住。”

“九印归一，不是结局。”

“它……是‘开启’。”

“接下来，无论去神窟，还是天裂之原——我们不是去寻印。”

“而是去防一场真正的……灾。”

泉边的风，忽然止了。

白羽草齐刷刷伏低。

一瞬间，整个镜源谷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目光盯住了。

地底，似有低低咆哮声传来，像是远古之下的什么东西，在轻轻磨牙。

我背后发冷。

苏雁站起身，轻轻开口：“我们要走了。”

“再晚一步，‘它’就会醒。”

她没有解释那个“它”是谁。

可我们全都明白——

无迹之影，从未走远。

只不过，在等一个破口。

现在，这个口……已经开了。

而就在我们踏出镜源谷的那一刻，在遥远南境——

一处被尘封了千年的海边石窟中，一道诡异的光纹，悄然亮起。

这地方，叫“暗夜门”。

一听就不是好地方，连名字里都透着一股阴气森森的味道。

没人知道它的来历，连六玄旧册都只在残页上提过一笔，写得极含糊：

——“夜门一开，鳞心将醒，南海不再是人界。”

这地方位于南海归渊崖下，是一处在海潮之下时隐时现的岩洞，据说常年有黑潮翻涌，不见天日，一入便有去无回。

可今晚，那扇早已封死的密门，却被某种力量，生生“震开”。

咔咔咔……

石壁在缓缓翻动，露出一圈圈蛇鳞状的阵印，泛着诡异的暗紫光芒，像极了某种活着的眼睛。

而在密窟深处，一个身影缓缓从黑影中走出。

披着蛇鳞战袍，身后九道锁链状的魂影若隐若现，头顶碎角未愈，双眼却燃着幽绿的火焰。

正是——蛇人王·李长青。

此刻的他，早已不复人形，身形比常人高出半丈，背脊上生出细碎的鳞翅，像是残翼，又像是某种进化未完成的蜕骨。

“都到了吗？”他低声开口，声音如蛇嘶穿耳。

“回禀主身，第一批‘镜改者’已完成重塑。”黑暗中，一道身影躬身回应，声音尖锐沙哑，像是被剐过嗓子的老鸦。

“带上来。”蛇人王语气不重，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命令。

地面震动。

密窟深处，一块块魂石缓缓滑开，露出被封印的灵阵。

那是一群人——不，已经不能算是“人”。

他们的眼睛被缝合，嘴唇被封印咒纹，脖颈处生出半透明的灵鳞，像是某种寄生体硬生生嵌入血脉之中。

其中一个，刚抬起头，就“咔”地一声，脖子断了半截，脑袋却没掉下来，反而微微侧了侧，还发出诡笑。

“很好。”蛇人王走到他面前，轻轻一指点在其额心，那人立刻全身抽搐，黑纹炸开，魂体竟开始分离！

下一秒，那人像断线的风筝一般化作一团黑气，没入蛇人王的右掌之中。

他闭上眼，脸上浮出一抹极不正常的满足。

“还差一位……”他低喃。

“‘鳞王’……还未现身。”

“这世间，只有他能镇住南海血脉，开启真正的归源通道。”

“而我要做的……”他缓缓张开掌心，掌中，一枚碎裂的镜片正缓缓转动，释放出一道道诡异的银黑色光波。

那正是——暗月镜碎片。

与我们所持的“归源镜”截然不同，这枚镜片不是光明与净魂之物，而是旧灾遗物之一。

据传，那是六玄血系失败后所铸的“灭印残镜”，曾封印过“灵鳞一族”的王血，也因此被称为——“鳞脉之锁”。

“以此为引……”蛇人王缓缓将镜片插入地脉中央那块黑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