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真人袖中坠落的留影石被青莲印记吞噬时,罗羽听见识海里传来幼兽呜咽。
他借着整理袖口的动作按住发烫的青铜印记残痕,余光瞥见南明长老将染血指尖藏进鹤氅褶皱,地砖缝隙里的宗门徽记正被晨光镀成淡金。
“灵物既已认主,按盟规当由持有者保管。“王瑶的星梭在琉璃砖上划出银线,将罗羽与长老们隔成泾渭分明的两界。
苏浅捡起滚落脚边的卦签,沾血的铜钱突然在青砖上直立旋转,直到被白眉长老的云履碾碎。
三日后,玄铁浇铸的密室飘着苦艾香。
罗羽摩挲着掌心血色莲纹,看十二面青铜镜将青莲虚影折射成囚笼。
当最后一道禁制符篆贴上墙面,王瑶突然按住他调试阵盘的手:“星梭昨夜撞见了紫霄宫的巡天鹤。“
“比预计早了三日。“罗羽将阵眼处的灵石换成从神秘空间取出的黑曜石,冰裂纹里渗出缕缕混沌之气。
苏浅抱着的青铜卦盘突然震颤,六十四枚卦签在盘中拼出残缺的“泽山咸“卦,她抓起两枚铜钱压住躁动的签尾:“戍时三刻,巽位生变。“
戌时的暴雨来得蹊跷,雨丝在防护阵外凝成冰晶。
当第七道检测咒印没入青莲,灵物突然在罗羽掌心绽开七重花瓣,每片花瓣都浮出蝌蚪状的金色符文。
白发苍苍的研究使徒惊呼着打翻朱砂,墨玉算筹在满地狼藉中拼出个血淋淋的“弑“字。
“是太古祭文。“罗羽的指尖抚过花瓣,神秘空间里见过的青铜鼎虚影在瞳孔深处浮现。
他蘸着打翻的朱砂在符纸上勾画,最后一笔收势时,鼎耳处的饕餮纹突然咬住他手腕。
王瑶的星砂及时裹住他渗血的手腕,苏浅却盯着符纸变形成的锁链图案倒吸冷气:“这是......血饲封灵阵?“
子时更漏响过三声,密室穹顶的二十八宿阵图开始渗血。
罗羽将三枚黑曜石嵌进阵盘凹槽,青莲虚影里突然浮出半卷残破的玉简。
当研究使徒的破译咒文触及玉简,整座密室的地砖突然翻涌如浪,苏浅抛出的卦签钉住四角,铜钱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裂成两半。
“力量本源在莲心!“王瑶的星梭截住一道逃逸的金芒,罗羽掌心血纹骤然发烫。
他并指划开混沌印记,从神秘空间抓出的青铜残片精准嵌入玉简缺口。
霎时间,整株青莲化作流动的金液,在虚空写出三百六十个血色古篆。
研究使徒的银须被冷汗浸透:“这是......暝渊宗的涅槃转生术!“他话音未落,密室东南角的青铜镜突然映出南明长老的脸,那张总是挂着慈悲笑意的面皮正在镜中龟裂,露出底下布满咒文的真容。
五更梆子敲响时,罗羽将拓印的咒文卷轴塞进玄铁匣。
王瑶正用星砂修补被咒力灼穿的阵旗,突然盯着他衣摆处的霜迹皱眉:“紫霄宫的寒梅印?“苏浅擦拭卦盘的手顿了顿,铜钱在绒布上擦出的刮痕恰似三十年前覆灭的某个小宗门徽记。
“明日开始,检测阵要加入防窥视咒印。“罗羽将最后半块黑曜石按进墙缝,混沌之气顺着砖缝游走成新阵图。
研究使徒捧着血饲封灵阵的拓本欲言又止,最终在晨光透进密室时,将记载着暝渊宗秘史的玉珏悄悄塞进他袖袋。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修补好的青莲虚影在阵盘中缓缓旋转。
王瑶摘下发间星砂缀在阵眼,苏浅的卦签却再次拼出残缺的“山雷颐“卦。
罗羽按住隐隐作痛的掌心,望着琉璃穹顶上逐渐显现的巡天鹤影,突然想起昨夜镜中映出的咒文真容——与南明长老袖口暗绣的纹路分毫不差。
“需要更多古籍对照。“他将玉珏藏进贴身内袋,转身时恰见苏浅用染血的绢帕裹住卦盘裂缝。
王瑶的星梭在修补好的阵旗间穿梭,尾端拖曳的银光正悄悄拼凑昨夜缺失的某个卦象。
星砂在阵旗上流淌出银河般的光晕,王瑶踮起脚尖修补穹顶裂痕时,袖中突然滑落半块朱砂锭。
罗羽下意识伸手去接,指尖相触的刹那,青莲虚影恰好绽开第七轮光晕,将少女耳尖的绯红染成半透明的琥珀色。
“当心蚀骨砂。“苏浅的声音裹着卦签破空声传来,铜钱堪堪擦过罗羽手背,将即将坠入阵眼的朱砂钉在墙上。
染着丹蔻的指尖迅速缩回鹤纹广袖,王瑶转身时发间银铃撞碎了三道检测咒文,纷扬的星屑里,罗羽闻到她袖袋里苦艾香混着冰雪的气息。
研究使徒的惊呼打破了这微妙寂静:“阵枢共鸣!“十二面青铜镜同时映出青莲倒影,莲心处浮动的金芒正与罗羽掌心血纹遥相呼应。
苏浅突然将卦盘按在阵眼,六十四枚卦签在混沌之气中拼出全新的“雷天大壮“卦:“未时三刻,兑位当有异变。“
当第七颗灵石嵌入兑位阵眼,密室东南角的青铜鼎突然发出龙吟。
罗羽怀中神秘空间传来灼烧感,他借整理衣襟的间隙探入神识,发现空间内悬浮的青铜残片正与鼎耳处的饕餮纹严丝合缝。
王瑶的星梭突然在鼎身划出火星,一缕金芒顺着裂缝渗入,鼎内霎时浮现出山河倒悬的虚影。
“是芥子洞天!“白发研究使徒的银须剧烈颤抖,手中墨玉算筹噼啪炸裂。
苏浅的铜钱在震荡中拼出凶卦,她反手将卦签插入青砖缝隙:“兑位生门正在闭合!“罗羽顾不得掌心灼痛,从神秘空间抓出三枚黑曜石掷向鼎耳。
混沌之气与金芒相撞的瞬间,整座青铜鼎化作流光没入他眉心。
王瑶的星砂及时裹住罗羽踉跄的身形,却在触及他手腕时被血色莲纹弹开。
苏浅的卦盘突然浮现出交织的红线,她盯着罗羽衣摆处不知何时沾染的霜迹,声音发紧:“寒梅印在吞噬灵力。“
戌时的更漏声穿透密室时,研究使徒捧着血饲阵拓本的手仍在发抖:“这芥子洞天需以混沌之气为钥,每次开启要消耗......“他的低语被穹顶突然亮起的二十八宿阵图打断,星光在青砖上投下的影子竟与神秘空间内的青铜鼎纹路重叠。
“需要试阵者。“王瑶的星梭在阵图中划出北斗轨迹,却在触及中央莲纹时被混沌之气绞碎。
苏浅突然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向卦盘,六十四签突然倒转成“地天泰“卦:“亥时三刻,乾位当有生门。“
当罗羽将浸透混沌之气的指尖按向阵眼,整座密室突然陷入绝对黑暗。
王瑶袖中的传讯符无火自燃,映出她骤然苍白的脸——火光里浮动的竟是紫霄宫禁地才会生长的九叶冰莲。
苏浅的卦签在黑暗中发出蜂鸣,直到罗羽怀中飞出的青铜残片点亮虚空,众人才看见青莲虚影中缓缓开启的星空之门。
“是上古战场遗迹!“研究使徒的惊呼带着哭腔,他手中玉简记载的暝渊宗秘史正在门内幻化成实景。
王瑶的星砂突然凝成护体光罩,却仍被门内溢出的煞气灼伤手腕。
苏浅反手将染血的绢帕系在罗羽腕间,铜钱在煞风中拼出个残缺的“归妹“卦。
子时阴气最盛时分,同盟禁地的警心钟突然自鸣七响。
罗羽刚将拓印的星空阵图封入玄铁匣,就看见密室穹顶的二十八宿正在扭曲变形。
王瑶的星梭在阵旗间织就银河结界,声音却带着罕见的颤音:“三个时辰前,紫霄宫主去了北冥海。“
苏浅擦拭卦盘的手顿了顿,铜钱在绒布上擦出的刮痕突然渗出黑血。
她迅速用袖口掩住卦象,却见罗羽掌心血纹正与星空之门产生共鸣。
当第一缕混沌之气从门内溢出,研究使徒珍藏的暝渊宗玉珏突然浮空炸裂,飞溅的碎片在墙上拼出个狰狞的“争“字。
“消息走漏了。“王瑶捏碎第五块传讯符,符灰在结界外凝成冰晶鹤影。
苏浅突然将卦盘按在星空阵图上,六枚铜钱在阵纹节点处剧烈震颤:“寅时三刻,坤位当有血光。“
罗羽将最后半缕混沌之气封入黑曜石,转身时恰见苏浅用染血的指甲在青砖上刻下避劫阵。
王瑶的星砂正在结界外与无形之力角斗,爆开的银芒里隐约可见巡天鹤的残羽。
当晨光刺破云层时,修补好的青莲虚影突然绽开第九重花瓣,每片花瓣都映出不同势力的图腾。
“暝渊宗的涅槃纹,紫霄宫的冰莲印......“研究使徒的银须被冷汗黏在玉简上,他颤抖着指向花瓣边缘新生的血色纹路,“这是......北冥海的鲲鹏噬天阵!“
王瑶突然扯断腰间银铃串,铃铛在结界外炸成星火:“巡天鹤的羽毛带着血咒。“苏浅默不作声地将卦签插满密室四角,铜钱拼出的卦象却始终缺了最关键的一爻。
罗羽按着隐隐作痛的掌心,看见神秘空间内的青铜鼎正在吞噬青莲虚影溢出的金芒。
当正午的日光照亮琉璃穹顶,同盟禁地外围的防御阵突然泛起涟漪。
苏浅的卦盘毫无征兆地裂开细纹,王瑶的星砂在阵旗上凝出霜花。
罗羽将拓印阵图的玉简贴近心口,听见神秘空间内传来远古战场的厮杀声——那声音正与警心钟的余韵渐渐重合。
暮色降临时,最后一道防护咒印没入地砖。
王瑶在整理阵旗时突然踉跄,袖中跌落的冰莲花瓣尚未落地就被混沌之气绞碎。
苏浅擦拭着卦盘上新生的裂痕,突然低声说道:“三十年前,天机门覆灭前夜,警心钟也是自鸣七响。“
罗羽正要开口,怀中的玄铁匣突然剧烈震动。
星空阵图的拓本在匣内发出嗡鸣,青莲虚影在穹顶投下的阴影正缓缓扭曲成鲲鹏展翅的轮廓。
他望向密室东南角那面始终映着晨光的青铜镜,突然发现镜中自己的倒影,眉心多了一道与南明长老袖口相似的咒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