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一日殿试！

崇政殿里的考生，以他们深厚学识来看，要写出漂亮的策、论、诗不难，难得是时间短，文章诗赋又要惊艳过众人才是头疼的问题。

不然会有黜落的风险。

随着纸张分发到考生手里，殿试题又抬了出来，殿内摩擦出各种小动静。

姜塬照例先研磨出墨水，他一般是边磨边思考如何去应答，充分利用每一秒的时间。

甚至因为只有一天的时间，要再三斟酌好文章思路方能动笔。

力求一气呵成，文脉达经通史。

草稿纸镇好，他决定先写论题…

《革固鼎新论。》

“观夫《易》演四时之革，天道所以运璇玑；《礼》崇日新之德，人道所以通变化。”

“……”

“……”

还是那句话，大宋贡举出的题目，除了跟夏、辽，军事不沾边，其他题材都会轮番的重复上阵。

这是一个向内使劲的皇权，而不是向外抡大锤的王朝。

有人要问了，北宋算什么王朝？

大一统王朝它的确不算，但也比所谓割据政权占据的领土多。

按姜塬的想法去认定，北宋属于上升的王朝，有潜力，进一步还能收复祖宗基业，重铸汉唐荣光。

可惜宋太祖之后，没能出现一个文武超强的帝王，带领文武百官开疆扩土。

上限也就被钉死了。

处在一个尴尬的历史地位。

赵祯作为一个尊崇儒学的大宋官家，在殿试时候自然要出面露个脸，表示他非常重视文人。

不过为了免去考生们的跪拜和紧张感，他特意悄悄的出现。

当下崇政殿里的全部考生都沉浸在答卷之中，无瑕顾及外人，正合适他站在别人的背后观察。

滕元发精神集中的奋笔疾书，使出超标的十二分才华，就是为了拿下一个进士身份。

忽然视线余角有暗影遮住，他没在意，只当是巡逻的官吏路过，可是恍惚之间又有九爪金龙的影子，思路猛地断掉了。

抬头一看，身边人穿着天子服饰。

妈耶，是官家来了。

当即就想起身行礼，却被赵祯一手拍在肩膀按下去，再轻拍两下。

滕元发对于赵祯来说，只是一个小插曲，他目光在殿内细细检索，发现姜塬背影后，目标明确的走去。

提前看看少年写的文章，也让心里有个数。

身影悄然而至，就站在姜塬后面。

还行，写的中规中矩，虽说没有太大的新意，却保持着进士水准，楷体也工整的漂亮。

加分！

赵祯悬着的心落下不少，文脉别太离谱，他有着充足理由钦点姜塬为状元，弥补赏赐不足的亏欠。

巡视一圈后，有不少的考生发觉官家亲临崇政殿，他们脸庞涨红，宛如打了鸡血，显示出兴奋劲。

与天子零距离的接触，绝对是稀少的机会。

主要跟仕途挂钩，谁能坐的住？

姜塬那是上午答论题，下午答策题，时间很快来到了晚上。

四周点燃了油灯，官吏也发放蜡烛给没答完的考生照明。

只剩最后一道诗题了。

以诗咏志！

文天祥的过零丁洋；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就以死明志，不在乎个人的生死，绝对在咏志诗里排的上号。

情感不符合当下，舍弃！

于谦的石灰吟；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以石灰载志，跟当下风气不冲突。

待选！

郑板桥的竹石；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姜塬认为它更合适一些，竹子在士大夫眼里，就是刚毅风骨和高尚节操的代表，清流就好这口。

要懂得投其所好，才能让答卷进入主考官的眼里。

竹、梅、兰、菊它们被文人赋予太多的美好品德，选其中之一作诗，天然携带好感。

当然，朱元璋的咏菊诗他也喜欢，就是不敢写，怕九族消消乐了。

黄巢距离北宋也不算太远。

答卷写完后，姜塬交付给官吏糊名誊录，程序跟礼部试一模一样。

与之不同的是，交卷后考生即可走人，按进时的原路出宫。

不久的将来，应该能以进士的身份入仕，那样他的腰板才会挺直了。

大环境之下，姜塬不可避免的被感染以文为重思想，大势无法用人力抵抗，北宋文风昌盛压过一切阶级，是五代十国造就的煌煌大势。

单人逆不了。

从西华门出宫城，边上停留着不少的牛车、驴车，还有零零散散的人，等候他的至亲好友。

“主君这边？”

水川从下午就在宫门外等候，为的就是这一刻。

他在姜宅里当差，注定了会共享荣誉。

姜塬迎着冷风走去，开封府水系又发达，天然的加强寒意，吹得脸庞生疼，不过都三月底了，再熬一熬也快过去了。

“等久了吧。”

“等候主君是我的责任，再久也无所谓。”水川识时务的回应。

姜塬钻入车厢里，马车慢悠悠的走动起来，说道，

“等寒食节一过，水川你跟附近的主人家商量把地买下来，然后找人扩建宅子，我的屋子也需要改建，安置三四张床榻。”

干湿要分离。

过了三月份，他就十六岁，差不多要开荤了。

天天被邢妙琴色诱，再坚硬的大宋干部也遭不住。

“好嘞，明日我就去着手准备。”

水川一口应下，宅子周围全是达官贵人，谈价格要趁早，哪能等寒食节过后。

翰林学士院。

深夜。

一群官吏把殿试糊名，誊录好的部分答卷送来，给予王尧臣他们开始检阅。

秋试，礼部试还能磨磨蹭蹭，殿试可不敢如此怠慢了。

十日之内就需要提交到垂拱殿，给官家定名次。

一刻也不能停歇！

孙抃正瞧着答卷，见到门口有一道人影出现，定睛一看是杨怀敏，鄙视太监归鄙视，明面还是要笑脸相迎…

“杨副都知深夜造访学士院，想必是带了官家旨意。”

“也不算旨意，官家命我来嘱咐三位相公，要尽心尽力的检阅答卷，不能出现马虎了。”杨怀敏笑着说道。

王尧臣心想，官家还真是心急啊，这已经是暗示他们加速办好殿试答卷。

他磨砺官位到今日，肯定有眼力劲，官家多半为了姜塬特意让杨怀敏过来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