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凡的手术最后安排在了心外科。
安安经过前期的调养，现在身体状态已经达到可以接受手术的程度。
而且，她也等到适合她的捐赠心脏来源。
那是一枚跨省的心脏，在一个小时前的TJ市。那个鲜活的小生命在急诊科停止了心跳。
又是一场无情的车祸，一家三口，无一存活。
患者一家都签署了自愿捐赠协议，这枚心脏将成为安安生存下去的唯一可能。
陆道安坐诊心外科，安排安安开启绿色通道。
而秦川领命，带着蒲凡前往天津取心脏。
受体心脏在冷保存液环境下，最多能保留八小时。
所以秦川他俩就得迅速赶往，取出心脏后，返回豫府心外科。
定好高铁票后，秦川和蒲凡迎来了路上第一道坎。
早高峰。
医院也开始调动资源，帮助俩人顺利接到心脏。
那边医院给出的时限是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后豫府的人赶不到就会把这个心源顺位到下一个需要心源的医院。
秦川在自己的手机上设好了定时，三小时倒计时开始启动。
“蒲凡，身份证发给我，我买上票，37分钟后发车。”
“咱俩怎么过去。”
蒲凡看着医院门口的马路上的车都堵在那挪不动地。
不免有些担忧。
秦川推了推金丝眼镜。
“我们也有绿色通道。”
急救车警笛大作，呼啸而来。
“上车！”
秦川拎着转运箱，跳上车后座，跳动时卡其色的风衣衣摆随风摆动。
“来，赵师傅开车的话，咱应该能赶得上。”
秦川友善的伸出手。
蒲凡迟疑了一下，搭上他的手坐上了急救车。
“可是，外面还在堵着，还是走不动啊。”
秦川手臂靠着窗户，看着外面的车流托着下巴。
“等一等，应该马上到了。”
刺耳的警笛声在车后响起。
“朝阳区交警支队，警号9527，帮助你们疏通紧急通道。”
随着传呼机的声音响起，黑色的铁骑停在了急救车前。
“跟上我，走辅道。”
两辆警用摩托车警笛大作，拧动油门，轮船在地上摩擦发出刺鼻的味道。
“前方京Q71KL1车辆，立即驶出辅道，后方紧急任务，请避让。”
传呼机里的声响让前方的轿车像惊弓之鸟一样，打着左转灯强行插到了左侧的马路上。
风在蒲凡耳边呼啸，混着警笛声。
交警化作利剑，刺穿了拥堵的马路，打开了一条生命的路。
随着交警在前开道。
几人顺利的开出闹市区。
“呼叫9527，前方高架发生车祸，调整前进方向。”
“右拐进辅路！”
抢救车司机赵师傅听到后。
挂挡提速，硕大的急救车卡着60码的速度，飞驰拐过弯道。
“坐赵师傅的车，就是稳当。”
秦川靠在座椅上，表情云淡风轻。
蒲凡本来就对坐车有点阴影。
此时已经紧张到双手都捏在上方的抓手上。
“赵师傅，当年可是赛车手。”
“嗨，早退役了，也就能开开抢救车了。”
赵师傅满嘴谦虚，但是脚上的动作丝毫没有迟疑。
一脚油门，发动机发出悲鸣，转速表瞬间升到五千多转。
连续左右变道超过了几辆车，甚至连交警都被甩在后面。
“过瘾。”
赵师傅马力不减，继续往前驶去。
“合法开快车的感觉太好了！”
又连续超了几辆车。
前面又开始堵车了。
“走公交车道！”
“得嘞，走公交车道才是二环十三分的秘诀！”
赵师傅眼睛在发亮，看着前面的马路像是看到了当年的赛车道。
秦川优雅的靠在椅背上，喝了一口水。
显然他不是第一次坐赵师傅的车了。
而一旁的蒲凡，视线已经开始模糊。
他紧咬着牙控制着自己发抖的身躯，但是从心头涌出的恐惧感还是像潮水一般包围着他。
在蒲凡晕倒前一秒，车停了，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拉住了歪向一边的蒲凡。
“到了，下车吧。你是有点晕车么？”
秦川关切的问候，没有得到蒲凡的回答。
蒲凡连忙从车上跳下去，他不想再待在车里了。
“谢了赵师傅。27分钟，嗯，时间还算富裕。”
秦川看了眼倒计时。
“行，快回来跟我说，我接你们回去！”
赵师傅的语气带着兴奋。
蒲凡听到这话，脚步踉跄了一下。
高铁站门口工作人员在张望着。
看到秦川手提着转运箱，上面印着豫府医院的标志。
“这边！我带你们走紧急通道。”
工作人员挥着手冲他们大喊。
蒲凡从来没受过这个待遇，从进高铁站到坐上车，用了不到五分钟时间。
在高铁上坐定后，蒲凡的恐惧感渐渐消散。
“一会到了咱要自己取心脏。”
“术式怎么做知道吧。”
“保留1-2cm左房后壁，确保肺静脉开口完整；主动脉保留无名动脉起始部。”
蒲凡用手揉着自己的脑门。
“没错。”
秦川眼神中带上了欣赏。
“休息一下吧，这辆复兴号34分钟就能到达天津站。”
“出站后半小时内能到TJ市医院。接到心脏时间还有容错。”
秦川说着打开了手机，找出文献看了起来。
蒲凡还在坐车的阴影中没完全出来。
这时只能低头沉思，驱赶心中的不安感。
到达TJ市，他俩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依旧走了紧急通道。
依旧是警车开道。
急救车呼啸开过。
到达市医院时，倒计时停留在43分钟。
秦川带着蒲凡没有丝毫停留，在市医院的医生帮助下，换衣服消毒，穿好手术衣来到手术室。
秦川看着眼前这个早已死去的小生命，眼神有些沉重。
“为捐助心脏的孩子，默哀一分钟。”
全场医生护士齐刷刷低下头，在心中为她默哀着。
秦川和蒲凡也是如此。
生命的接力棒，在这默哀下，落在了秦川和蒲凡的手上。
蒲凡丝毫感受到气氛的沉重，因为此刻他的心，拧在一起，这种感觉不是单一的情绪。
而是好几种情绪的复合体。
如果王俊杰在这，会告诉他，这叫责任。
不过此时只能蒲凡自行体会了。
心脏已经停止跳动，秦川也不忍去看面前这个小生命。
下刀，修剪，取出心脏。
他小心翼翼的放进转运箱用冷保存液浸泡着。
“感谢诸位同仁，我们先走了。”
秦川冲手术室其他人做出一个拱手礼，然后对着捐赠人深深鞠了一躬，提着箱子往外快步走去。
归程，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