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龙鳞

“你什么时候上车的？”

路明非猛地转头，瞳孔在昏暗的车厢中微微收缩。

“我始终在车上，我刚才跟你们一样在等车。”

路鸣泽摇了摇头，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这口气好像个怨魂啊！”

路鸣泽没有回答，而是笑着转移了话题：“哥哥，看窗外，欢迎来到......龙的国度！”

他的声音骤然压低，带着某种神秘的韵律。

路明非顺着路鸣泽的目光转向车窗，瞳孔骤然紧缩成针尖大小。

窗外的景象让他有些惊讶。

火车正以惊人的速度奔驰在一望无际的冰原上，素白的冰层泛着幽蓝的冷光，覆盖着如利剑般直插云霄的冰山。

天空呈现出令人窒息的深红色，如同凝固的血液。

暴雨倾盆而下，每一滴雨珠都猩红得刺眼。

就在那座最高的冰峰之巅，画中的黑色巨龙静静俯卧。

它巨大的膜翼从山顶一直垂落到山脚。

浓稠的鲜血从伤口汩汩流出，将整座冰山染成骇人的猩红色。

成群结队的人影正沿着龙翼攀爬，他们衣衫褴褛，面容扭曲，却带着狂热的虔诚。

爬到顶峰的人们围绕着龙首，手持锋利的铁锥，狠狠钉入巨龙的头骨。

每一次锤击，铁锥与头骨碰撞都会迸溅出刺目的火花。

“铛——铛——”

沉闷的敲击声穿透车窗传来。

每当一个孔洞被钻开，乳白色的脑浆便如喷泉般涌出，瞬间在空气中蒸发成浓稠的白雾。

那些人的欢呼声震耳欲聋，他们手舞足蹈，脸上的表情癫狂而扭曲。

虽然理智告诉路明非这只是幻境，但他仍感到无比真实。

“黑龙之王尼德霍格。”

路鸣泽的声音再度响起，轻柔得如同叹息，“数千年之前他被杀死在自己的王座上。”

“他的王座就是那座永远被冰雪覆盖的山，杀死他的人把他巨大的尸体放置在山顶，他的双翼一直垂到山脚。”

路明非看到巨龙暗红的血液如同岩浆般顺着山体流淌。

所过之处冰雪消融，升腾起带着铁锈味的水汽。

那些血色的雾气升上天空，凝聚成暗红色的云团，又化作血雨倾泻而下。

“杀死他的人沐浴着雨欢呼。”

路鸣泽的声音越来越轻，“他们欢呼那一天为‘新时代’。”

远处传来的锤击声清晰可闻，每一声都像是直接敲在路明非的太阳穴上。

“这就是历史所未曾记载的最老的皇帝，他死去的那一天，万众欢呼。”

路鸣泽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他微微仰头，闭上眼睛，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多好啊，”

他突然睁开眼睛，金色的瞳孔直视路明非，“如果不是那一天，世界不会变成今天的样子。”

不知为何，路明非在那看似平静的笑容里，看到了深不见底的悲伤。

那悲伤如此沉重，沉淀在路鸣泽眼底最深处。

像是悲伤了几千年。

“你就是黑王尼德霍格？”路明非眉头一挑。

他自然不会傻到以为路鸣泽真是自己的弟弟。

路鸣泽的身份绝对不一般，再加上刚刚的情绪变化，他很难不把路鸣泽和尼德霍格联系上。

“不，没有，恰恰相反。”

路鸣泽摇了摇头，“我是最想杀死他的人，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想杀死他！”

“那......”

路明非还想问一些其他的事情。

但世界崩塌，他重新回到了车厢之中。

苏晓樯一只手搂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拿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古德里安在研磨咖啡。

路鸣泽仿佛从未来过。

“Mein Gott！卡塞尔学院是来了一个新王吗？！”突然，一道惊叫声在车间内响起。

芬格尔拿着手机蹦了起来。

一下子吸引了三人的目光。

古德里安教授呵斥：“芬格尔，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这时，车厢的门打开，之前离开的富山雅史走了进来。

他的左右手各是一只黑色的手提箱，银色金属包边，看起来相当结实。

“这是我们特意从学院档案馆里借出来的文物，两件都是级别很高的。”

富山雅史用密码和指纹打开了第一只手提箱。

揭去层层泡沫之后，路明非看见了一片黑色的鳞，大约有半面手掌大小，呈完美的盾形。

表面光洁得像是新上了油，纹理在油光下清晰可辨。

“本来以你的特殊性，是没必要走这一个流程，但校长说要让你见识一下学院的底蕴。”

古德里安教授耸了耸肩，“所以才让我们带过来的！”

“捏一捏。”富山雅史说。

闻言，路明非也没有客气，捏起那片鳞来。

他感觉那东西像是假的，质感有点像钢，冰凉坚韧。

但是重量却很轻，跟塑料接近，边缘锋利得稍用力就会割开手指。

“这就是龙鳞，1900年斯文·赫定在中国XJ楼兰古城发现的，他没能认出这东西来。”

“但是他发现火烧或者用锤子敲打都无法损坏这片东西，所以把它从中国带回了欧洲。”

“在欧洲有人把它认了出来，那个人叫梅涅克·卡塞尔。”

富山雅史一边介绍，一边把一件东西塞进路明非的手心。

路明非低头一看，是一柄手枪。

“沃尔特ppk手枪，口径7.65毫米，初速280米每秒，有效射程50米，装备部的家伙们给它做过一些改进。”

富山雅史把那片鳞放置在窗台上。“现在，你可以用它向鳞片射击。”

“这枪确实不错......007也用它呢！”路明非来了兴趣。

他拿起手枪，上下打量。

枪这种东西，在华国可是稀罕货，除了电视荧幕，也就只剩玩具了。

一旁的苏晓樯也是十分好奇。

见状，古德里安再度拿出一把手枪，将它交给了苏晓樯。

“是啊，就是那柄经典的007手枪。”富山雅史捂着耳朵，“别担心，射击就好了，对准鳞片。”

“你们可以轮着试试。”

“那我试试！”

路明非缓缓举起手枪，按照他高中军训时候的所学，对准鳞片，轻轻扣动扳机。

轰然巨响。

一枪命中了鳞片中心。

他在军训里可是罕见的十枪一百环的学生，教官都被他的表现惊呆了。

同时，路明非感觉到自己的右手有些麻。

“这把枪是不是改造过？这个后座力应该不是正常人能够承受的。”

他立刻察觉到了007手枪的异常。

他现在的体质可不是之前能比的，但开枪的时候，手枪还差点脱手而出，后座力太恐怖了！

“晓樯，你就别试了，容易受伤。”

路明非提示了一下身边的苏晓樯。

苏晓樯刚刚改造血统，就算体质有所提升，估计也承受不住。

更何况她还是女生。

苏晓樯点点头，“嗯嗯！”

“你这枪是设备部改造过的么？唉，那些疯子改造过的东西就不要轻易拿来试了！”

古德里安教授也反应过来了，一叠声地埋怨。

“一时有点好奇，是把好枪，虽然未必能一枪轰爆龙眼，不过估计能在四代种五代种身上留下点痕迹。”

富山雅史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你的枪法很厉害！”

路明非摇摇头。

他看向富山雅史手中晃动的黑色鳞片。

完美无缺的黑色鳞片，没有任何东西在它的表面留下痕迹。

一支堪比航炮的枪，却未能洞穿那枚鳞片。

当然，吸引路明非的其实并不是鳞片毫发无损，而是鳞片的模样。

这一枚鳞片跟他身上长出的鳞片并不一样，看上去是黑色，仔细一看，其实是深绿色。

而他当初生长出来的鳞片却是玄色。

依旧是纯黑色。

苏晓樯身上的亦是如此，似乎是血统源自于他的原因。

最关键的是，这枚鳞片是圆形的，而自己身上的鳞片更像鱼鳞，边缘也更为锋利和不规则。

路明非感觉其中的差距很大。

让他有些怀疑，这是不是真正的龙鳞。

“龙鳞看过了，让我们来看看另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