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行完刑后,折酒已成血泊中的一弯残月,苍浔收起刑刀转身欲走,靴底忽然粘上半片碎鳞。原来这是折酒用最尽后气力催动碎了的鲛珠,折酒消散前的最后一击,是朝玉冠掷出本命鳞,冠冕碎裂的刹那,九重天传来齿轮卡顿的异响。苍浔修复刑台的动作首次出现偏差,判官笔尖朱砂滴在《天策》空白处,晕开朵歪斜的海棠。

“原来判官大人你也会画不规整的时候...“折酒在临死之前还不忘嘲笑她

诛仙台最后的画面,是折酒残魂化作蓝色的荧光。

“真可惜...“她气若游丝地笑,“来不及看不见你被七情六欲...烧穿脏腑...的样子了“

苍浔踏碎鳞片时,一缕幽蓝魂魄钻入他云履裂痕。云端传来了一句只有她才听见的话,轻得仿佛错觉:“你会看见的。“

苍浔刚批完一卷命簿,镜光扫过东墙刑具架,剜鳞刀与碎骨锤在阴影里自动拼合成天秤状——这里万物都要丈量罪孽,连空气都带着秤砣坠心的沉。

青玉灯突然爆出冷焰,殿外传来锁链拖地声,是新押来的堕仙在哭求,后面干脆不哭了,直接怒骂起来,“苍浔,你就是这个天界的看门犬…我看你能吠到何时。”

“苍浔,我祝你终身不得善终,永世痛失所爱!”

声音撞上“禁言壁”化作冰渣,簌簌落在他未干的墨迹上,像天道冷笑时溅落的唾星。

“大人,你真的要下凡去历劫吗?”江蔚有些愤愤不平,就因为天尊的一句话,大人就要舍下这司法殿判官之位,下凡重新历劫,谁不知道天界那些人平时就对大人就恨之入骨,但由于忌惮判官这个身份,只能就此作罢。谁知道这一次大人历劫他们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嗯,司法殿的事暂时交与你,有难以处理的问题去找司命仙君,他会知道怎么处理的。”苍浔想到昨夜天尊的话面无表情的走向轮回台。

“你近来批的命簿,戾气似乎重了一些。“天尊指尖掠过苍浔刚呈上的卷宗,朱砂突然反噬灼穿纸面,“南海龙女与凡人私通案,该判剐鳞三千六百片,你却少判了半片。”

“苍浔啊,你是我重点培养的好苗子,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

“苍浔明白,弟子谨遵天尊教诲”就当苍浔准备退下时,天尊起身走到他面前拍了拍苍浔的肩膀

“我看你的心性最近有些不稳,不如去凡间走一趟,尝一尝人间的百苦,磨练一下自己的心性,顺便帮我去看一看东海的鲛人族,鲛人天性狡诈,虽然折酒已经伏法,剩下那群鲛人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此事就交由你去办。”

“对了,我让司命给你安排了十世轮回劫,每世需诛杀至亲至爱,届时归来时本尊亲自为你淬骨。“

听到这话,苍浔心中一惊,但面上并未露出分毫

“弟子遵命。”

苍浔走后,他抚过殿中央的“无情鼎“,鼎中沸腾着历任司法判官的七情,鼎壁浮出苍浔未来的模样:银发如雪,瞳孔映着天道轮盘,连指尖抬起的高度都与他分毫不差。

“苍浔,不要怪我对你太狠心,终有一天你会明白...“天尊将苍浔一缕发丝封入鼎中,“断情绝欲,才是至高的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