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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尔衮的狼头大纛插进山海关箭楼时,镶蓝旗的工匠正将宁远城头的火炮熔成铁水。赤红的钢汁浇进刻满《千字文》的模具,冷却后的炮管上浮出狰狞的狼纹——这是用晋商从泉州走私的“百炼法”所铸,炮膛内的螺旋线比林羽的“雷火铳”还要细密三分。多铎踩着吴三桂的断戟狂笑,靴底碾碎的刀刃碎片里,映出关外雪原上移动的黑色洪流:五千科尔沁骑兵的马鞍后拖着铁网,网中捆着从朝鲜掳来的火器匠人,这些匠人的指甲缝里还嵌着爪哇毒藤的汁液。
“十四哥,汉人的火龙到不了辽阳!”多铎甩出染血的密信,羊皮纸上是九鬼家忍者从登州截获的《火龙经》残卷,边角处却留着坤兴公主的簪花暗记。多尔衮的指尖抚过纸背冰裂纹——那是用赫图阿拉特产的墨鱼汁写的暗码,译出后竟是一句谶语:“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沈阳地宫深处,英吉利使者约翰·密德尔顿的蓝眼睛在火把下泛着贪婪的光。他展开的《坤舆万国全图》上,泉州被朱砂圈了七重红晕:“贝勒爷,只要五船景德镇瓷器,东印度公司就帮你们造‘飞天神龙’。”图纸上的热气球画着双头狼图腾,吊篮里塞满用《天工开物》秘法改良的毒烟雷。突然穹顶传来凿击声,一具镶白旗斥候的尸体坠入熔炉,怀中掉出半枚刻着“泉”字的玉珏——玉纹与宁远城地窖暗门的机括严丝合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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渤海的怒涛撕碎倭寇安宅船时,郑森的九环刀正卡在荷兰旗舰“海王号”的铜像上。刀身映出骇人景象:甲板暗舱涌出三百镶蓝旗死士,人人背着倭制“血喷筒”,筒口刻着晋商票号的徽记。浪沫中浮起半张信笺,满文与葡萄牙文交缠如蛇:“……三月廿三,联军合击皮岛。”
“林大人,红毛番的瞭望塔换了灯语!”汤若望的六分仪炸裂,镜片映出东南方的异象——二十艘悬挂荷兰旗的巨舰正掩护倭寇朱印船突进,船首铜像竟换成建虏的狼头徽。钱谦益的折扇劈开硝烟:“他们在用爪哇毒烟熏染船帆!”
林羽的鲨皮靴踏上龟船残骸,手中令旗蘸着倭寇的血画出火网阵。改良的“火龙出水”不再直击敌炮,而是拖着浸透泉州铁屑的锁链,在浪谷间织成铁雨罗网。当“海王号”的桅杆被铁链绞碎时,关宁旧部王廷臣正率死士凿沉倭寇补给船——船舱底层的三百口樟木箱里,全是用泉州技法仿制的镶白旗箭镞,箭杆上阴刻着工部侍郎的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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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地底的冰窖里,坤兴公主的缠臂金钏扫过《永乐大典》的铜扣。暗格弹开的刹那,徐光启手绘的《神火飞鸦图》飘落,空白处竟有满文朱批:“天聪五年,此图献于沈阳。”公主的指甲掐进宣纸,血珠渗入“皮岛”二字的墨痕,在冰面上凝成诡谲的卦象。
“该让司礼监的蛀虫们上路了。”她轻叩冰墙,三百具贴着“御膳”封条的棺材轰然洞开。每具棺内都蜷缩着温体仁的余党,口中塞满晋商从长崎私运的硫磺球。当锦衣卫的火把掷入棺椁时,爆炸的毒烟在皇城地基撕开裂缝,露出万历年间封存的“龙渊库”——十万斤用《火龙经》秘法炼制的陨铁,正被悄悄铸成刻满《论语》的破甲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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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桂的断刀插在宁远城垛上,刀柄缠着多铎亲卫的狼尾。曹变蛟退守瓮城时,发现地窖藏着更骇人的秘密——五百具明军尸骸的胸腔内,全嵌着刻满《孟子》节选的铁弹。弹头的螺旋纹路,竟与林羽在泉州研发的“子母雷”膛线如出一辙。
“建虏的匠户里,有读圣贤书的叛徒。”吴三桂碾碎铁弹,锈渣里掉出半片带血的《大学》残页。当夜,关宁残部从密道突出,每人背上捆着十枚“九霄雷”——这是按坤兴公主密信所述,用龙渊库陨铁特制的连环爆雷。
子时,镶白旗大营的地面突然塌陷。多铎的金甲被气浪掀飞时,他看见燃烧的冰面上,无数铁弹正在自爆中分裂出更小的火球。火球表面蚀刻的《易经》卦象,在硝烟中拼出死谶:“龙战于野,其道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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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的黎明被血雾笼罩。林羽立在“辟疆号”残骸上,手中倭刀挑着荷兰总督的假发。当郑森将九鬼家菊纹旗掷入怒涛时,海底突然浮起一串青紫气泡——是沉银打造的“缚龙索”在自动收紧,将红毛番的残舰拖向归墟。
汤若望的十字架坠入漩涡前,用拉丁文在《火器辑要》末页留下绝笔:“明人之火,焚尽七海妖氛;华夏之魂,永耀八极星辰。”
咸风卷着灰烬扑上礁岩时,林羽望向北方的眼眸里,映出坤兴公主的密函在烈焰中翻卷。信纸余烬里,一行朱砂小字诡谲浮现:
**“四月初八,荧惑守心。”**
惊涛声中,三艘没有旗号的龟船悄然驶向对马海峡。货舱深处,五百具新铸的“诛狼铳”泛着幽光,铳管内侧用泉州秘法刻着微不可察的铭文——
“天工开物日,山河再造时。”
而万里之外的牛津大学地窖里,约翰·密德尔顿的航海日志正被译成拉丁文,其中一页用颤抖的笔迹写道:“崇祯十七年,东方升起不灭的火龙,它的利爪撕碎了所有海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