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流出之眼

流出！

楚翘心中默念一声。

一念未灭，就有信息如水般缓缓流淌而出：

【你从某宝购买的黑色真丝眼罩，禁欲系风格，带上之后能遮光护眼，在特定场合使用，可显著提升除视觉外的其他感官灵敏度。】

看着眼前缓缓流出的‘要素’，楚翘神色惊异。

天赋觉醒...

自己果然回到了三年前：

诡雾降临时。

刚刚被流出的，是脸上的眼罩。

他是个瞎子。

三年前——也就是现在，楚翘刚高中毕业。

高考结束时，准备放纵一把的自己，借着当游戏主播赚钱的名义玩起游戏。

然后有个观众提出赌约：不下播通关游戏就上提督。

他打了两天两夜游戏，结果...

游戏没通关，却因为眼睛问题进了医院。

就这样，楚翘成了海城大学小有名气的瞎子新生。

其实，他没有真的瞎，本来再过几天，就能去医院拆线，重见光明，享受美好的大学生活。

诡雾到来，彻底断了一切念想。

那天，楚翘在舍友的陪同下去二食堂一楼吃饭，突然就被一阵混乱淹没，然后稀里糊涂，跟着跑到三楼的小餐厅。

此时他当然明白：

那是异变初期，心智失控的人类无差别攻击引起的混乱。

诡雾降临这段时间，越来越多人发生了可怕的尸变，成为所谓的尸鬼，造成人类大量死亡。

而这，仅仅是开始。

想到此处，楚翘冷静下来。

虽然不知为何回到现在，但他很清楚，接下来的世界将会天翻地覆，要在这般诡异的世界存活下来，绝不能重蹈前世的覆辙。

...眼睛，一定要保护好眼睛！

这双眼睛，本该是他在‘诡雾乐园’中存活的最大倚仗，却因为不懂得运用和保护而生生变成了残次品。

他也因此只能在黑暗中苦苦挣扎，看不到一丝希望地苟活着。

惨淡的求生日子里，楚翘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如果一开始自己的眼睛没有坏掉，那该有多好。

现在，机会来了。

重活一次，他绝对不能再落入当初的境地。

无论如何，也要治好眼睛！

今天是诡雾降临第九天，部分愿念强大的玩家已经觉醒天赋，只是犹不自知。

前世他也是慌乱之下，提前摘掉眼罩才发现。

或许是眼睛手术的因祸得福，或许是他强烈想要重见光明的愿望，总之，楚翘的本命天赋与眼睛有关，叫做：

流出之眼。

理论上，他能将一切看到、触碰到的事物进行‘要素流出’。

目前只能被动流出，无法察觉太多‘要素’。

最重要的，是流出天赋还有个强大的附带效果。

前世由于不当使用，楚翘损坏眼睛，失去了附带效果，成为半瞎子，在诡雾中挣扎求生，活得十分凄惨。

而导致自己损坏眼睛的根源，就是今晚那场动乱。

零点过后，‘诡雾乐园’上线。

这个餐厅的幸存者会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袭击，彻底崩溃逃散，自己也会在慌乱无助中摘下眼罩，强行睁开双眼，造成永久损伤。

楚翘抬起手，在眼前晃了晃——盲视距离不到半米。

几乎没用。

等等。

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如果已经重生的话，那么会不会？

脑海中灵光一现，他带着期望在心中默念：

系统——系统启动！——系统？——空间？

好吧，没有。

等了一会儿，楚翘不再纠结，低下头，仔细回忆即将发生的那场动乱。

...

10月18日，魔都。

傍晚时分，本该是繁华喧嚣的超级都市，如今却一片死寂。

天上的太阳不见踪影，浓重的灰雾笼罩住整座城市。

不远处摩天大楼如同黑色的巨柱，在浓雾中影影绰绰，数十米外，就已经看不清任何事物，只剩下诡谲翻腾的雾气。

街道上车辆胡乱挤成一团，不少身影在缓慢移动。

这些身影无声无息，仿佛游魂野鬼一般，从浓雾中走出，又消失在远处的雾气中。

鳞次栉比的楼房里间或亮着的灯光，才透露出一丝残存生气。

海城大学东北角。

第二食堂，三楼小餐厅，就是这零星灯光的一处。

餐厅不大，但装修得不错，当然消费也不低，一般学生除非是生日或者活动，轻易是不上来的。

平时光顾这里的，都是一些富家子弟或者老师。

还有，

校外人士和他们的大学生女友。

此时却不同往日，整个餐厅乱糟糟的。

窗户全被封死，原本摆放整齐的桌椅胡乱堆在楼梯口，将其完全堵住。

餐盘碗碟胡乱散落在地，也无人收拾。

地面和墙上，暗红血迹凝结成斑，看着触目惊心。

三十多个幸存者三三两两，靠坐躺卧，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富有格调的小灯将淡光无力地洒在众人身上，显出一片萎靡困顿。

雾气浓重，哪怕是白天，在房间里不开灯，看东西也是一片阴沉景象。

如果有人走动，更像游魂一样，让其他人心里发慌。

整个世界一下子从4K蓝光，变成了远古厚码，灯光不仅能让人看清些，更是心理上的慰藉。

这个小小的餐厅，就是诡雾降临后，人类社会的缩影：

前两天大家还能一起分点食物吃。

第三天开始，所剩不多的食物就被一伙人霸占。

第七天，食物全部消耗殆尽，所有人都靠喝水充饥。

今天是第九天。

楚翘整整饿了七天。

如果不是这诡异的雾气，估计现在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腹中因饥饿而传来的抽痛，不时刺激着神经，干扰着他的正常思维...

动乱发生在后半夜，准确的说，是游戏开始四小时之内，午夜十二点到凌晨四点之间。

楚翘清楚记得，自己在睡梦中被吵醒，一直到跑出学校，天还没亮。

“现在几点了？”他向边上的舍友武冲问道。

“等一下，我去看看。”

脚步声从身边远离。

手机早就没电，雾气中时间的概念也变得模糊，只有餐厅墙上的电子钟能给出准确时间。

不一会儿，脚步声再度接近。

“下午五点四十八分...楚翘，你真的没事吗？”

武冲语气中透露着担心，还带些害怕。

普通人变成尸鬼的时候，往往会从一些反常的行为和语言开始。

刚才，楚翘好像突然从噩梦中惊醒，嘴里说着什么‘九头鸟’、‘苍白之手’之类的古怪名词，接着又问了他一堆问题。

实在有点反常。

“我没事。”

楚翘并未多做解释，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夜晚已经来临，雾气像化不开的浓墨，渐渐笼罩一切。

最快，袭击会在不到七小时后发生，时间不多，必须尽快找到破局之法。

他回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些科学知识：

百亿物资，囤粮囤枪，提前打造安全屋，顺便打脸前女友——好吧，自己没有前女友。

总之，这些全都不用想。

他现在极度虚弱，还是个瞎子，唯一能倚靠的，就是提前得知的信息。

跑？

三楼只有两个出口。

一个是餐厅去往二楼食堂的楼梯；另一个在楼层的后面：同样被堵死的消防楼梯。

现在清理楼梯，破坏这个‘安全屋’，所有人都会跟他拼命。

跑出去也没用。

楼下，校园里，整个城市，乃至全世界，都有尸鬼在游荡。

自己眼不见物，即便能拼杀几个，也会很快被围死。

除非再次提前睁眼。

那是自己绝对不想要的结果！

躲？

餐厅往后，左边连通着厨房和储藏室；隔着墙和过道的右边，则是卫生间和杂物间，地方都不大。

袭击发生后，会有人因为情绪失控而转化成尸鬼，进而引发彻底的混乱。

上一世，三十多人能活着逃出餐厅的，也就七八个。

卫生间...

楚翘一愣，有什么信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想要抓住时，却无从寻找。

正苦思之际，一阵脚步声逐渐接近，很快在身边停下来。

此时他靠坐墙角，身前三道身影，居高临下将其围堵住，嫌恶中隐隐带着戒备。

为首一人方脸细眼，人高马大，身高超过一米九，穿着勇士队服，手中握着一把沾血的消防斧，盯着他眼神不善：

“喂~瞎子，你好像有点不对劲。我们决定先将你隔离起来，免得到时候害了大家。”

楚翘眉头皱起。

好不容易抓住的一点思绪，就此不见踪影。

“他没事，只是饿糊涂了，”一旁的武冲赶紧起身，语气中带着讨好，“汪费，大家都是同校，好不容易活到现在，你...”

“去你妈的！”

汪费反手一把巴掌，打得武冲后退两步，“给我闭嘴！万一他尸变了害死大家，你有几条命来赔？安全第一，大家说是不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餐厅里其他幸存者。

两人的对话都刻意压着声音，然而一片寂静中，这里的变化早已引起注意，幸存者的目光都转移过来。

听到汪费的问话，众人表情各异。

“汪费，你要做什么？”

一个悦耳的女声在后面响起，带着几分急迫和不容置疑，“赶紧把手里的斧子放下！”

幸存者中，站起一个女人。

女人二十来岁，身量高挑，长发微卷，娇美白皙的脸庞因为生气而染上一抹红晕，大眼睛水汪汪的好像会说话，荡漾着青春和活力。

如果不是穿一身OL套装，会让人误以为她还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仔细看穿着，清纯中就带出些别样的味道。

精致黑色的外套，被里面雪白的纺丝衬衫撑起一面优美的弧度，向外绽放开来，又在纤细的腰肢急剧收束。

身材凹凸有致，包臀裙刚好过膝。

乍放还收，再放再收。

得体的职业套装穿在她身上，竟然有种不得体之感。

令人不敢多看。

此时，她正杏眼含怒，迈开圆润修长、严丝合缝的两条大长腿，步伐稳健，颤颤巍巍向这个角落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