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得如何?”
药堂门前依旧是那单薄的身影。众鬼抬头望去,神色各异。
象征着缘运的紫金在叶珲手中若隐若现。就是心头愤慨,他们也无计可施。
眼前这家伙简直是趁火打劫……
药堂一度沉寂。
正值两方对峙之际,叶珲心中盘算着后续对策。没来由地,一股莫名凉气莫名袭上心头。
他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
远处,跌落在地的骨针微微颤抖。随后在空中显现一道优美弧线,重新落入女鬼手中。
不对……
心中顿感不妙。叶珲站起身来,神色凝重地看向女鬼的方向。
堂内,寒意越发冷冽。
黑气丝丝弥漫,不多时便从那身影体内爆射而出。
闪身来到别处。只见惨白闪过,骨针一击便让木椅散成碎片。
熟悉的阴冷再次席来。
“本想躲了你这变数,借这断魂骨针夺人躯体。没成想,你这家伙竟如此不识好歹。”
“也罢,既然硬要插手此事。这数千年的身躯也更合我心意!”
杀意再显,女鬼恢复了先前模样。
如渊般的杀气在不大的药堂内徘徊……
架上昏黄更暗了几分。
瞧见那女鬼作势袭来,叶珲抬手,便要唤出紫金。
“缘运之术,每每施用都会耗损体内修为。修为一尽,便转而耗费生机。”
“你能借着底蕴在我手下走过一遭。但这凡躯,想要连续催动定会免去不少生机。”
“你敢接着用么?”
声调森然,女鬼打断了叶珲的动作。后者闻言,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那深邃面容闪过两抹狠色。
骨刺从女鬼手中脱落,如电般射向叶珲。
叮!
一声脆响凭空回荡。
“缘运交错,命定苍生!”
骨针又一次定在叶珲跟前。
“呼……呼……”
望着那近乎触及的惨白,叶珲大口喘着粗气,脸上落下一滴冷汗。
至于那出手的女鬼……
象征着机缘的飘渺猛然抽离体魄,如烟般消散空中。女鬼身形颤抖,而后便半跪在地。四周升腾真气骤降,显然是受了那机缘反噬。
顺者昌盛,逆者灭亡!
他抬眼望向那女鬼,眼中再无先前的犹豫。
“转!”
紫金亮起,分出一道光束射向对方。术法降临,双色飘渺再显。
他果断朝那阴祟挥去。
白净褪去,浓郁阴气化作迷雾,顷刻便将女鬼包围。
“不!”
厉啸传来,伴随着黑祟笼罩。虚影不断闪烁,开始在地面疯狂挣扎。
至于叶珲,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冷冷看向前方。
黑雾凝实,缓缓朝内压缩。
女鬼面庞扭曲,朝叶珲尖啸着。
“邪祟入体,别以为这样就能将我抹去。”
“就算少了这大半修为,我也能靠着本源慢慢侵蚀,最后……最后夺去那附……附阳之体……”
啸声逐渐微弱……
许久,虚影散去,黑雾收拢化为一点。妖鬼遣散,只留下那两次让叶珲险些丧命的骨钉。
紫金收敛,凝聚的一点也伴随着飘渺离去。
叶珲心里松了口气。
只是……
胸前无故传来一阵绞痛,脸色一白,一口鲜血便从口中吐出。
自己重活一世,却依旧逃不出那短命的诅咒。
脑中回想起女鬼方才的话语。
缘运之术,修者以真气催动。凡者,耗费生机。
的确,体内的生命力在不断流逝,身体也越发虚弱。
叶珲望向墙角剩余的妖鬼。
嘴角泛血,眼神犀利。加上方才灭了那为首女鬼,眼中不可避免露出几分杀气。
众鬼都被那气场震慑。
一名小鬼壮着胆子,战战兢兢地朝叶珲走去。手中还捧着一枚赤红色的丹药。
“大……大人,这是三品丹药,能补气血……”
叶珲没接,只是目光扫过众鬼。
“你们是谁,为何会来到这里。”
一众小鬼不敢直视他的眼神,纷纷低下了头。
“我们……”
“忘了……”
血气上涌,又是一口鲜血。叶珲心头恼怒,四肢却越发无力。
望着那不知所措的一众小鬼,他只觉得聒噪。
而众鬼眼中,那先前泛着紫金的身影挥了挥手。
此时,叶珲身上的气息格外凶狠。众鬼内心慌乱,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堂内一片死寂。
许久,好不容易缓过一阵。叶珲正要起身,抬头却见角落那不为所动的众鬼。
“我不是让你们快些离去吗!”
几乎是从牙缝中蹦出话语。众鬼听闻,顿时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临走时,还不忘在药堂的柜台上留下器物用作还愿。
很快,药堂随之一空,柜台上也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灵物、器件。
直到最后一名妖鬼走出药堂,叶珲长舒口气,回身将大门合上。
总算过去了。
只是……
他脸上露出一番苦笑。
可惜了。躲过一遭,却要因此少了性命。
看着药堂里堆满的各色器物,叶珲只觉疲惫,脸上毫无喜色。
事物虽好,若是无命挥霍,又算得了什么呢。
自己魂穿到这躯体之前,不也是这样吗……
想到这,叶珲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身魂。
感叹之余,目光从药堂各处扫过。看着凌乱的药堂愣神片刻,叶珲终究还是接受了现实。
他开始思考起当下的状况。
女鬼消失前的话语重新回荡在耳边。
附阳之体?
叶珲皱了皱眉。
自己对这世界一无所知。但只要默默念起这四个字,心中便没来由地感觉格外沉重。
勉强撑起身子。叶珲揉揉眉心,脑中思绪万千。
事情似乎远没那么简单。
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手中的缘运之术,又是从何而来?
将最后一张完整的木椅拉出,头顶越发昏沉。叶珲倚在凳上,无意间瞥见墙边的一面铜镜。
光影折射,熟悉的身影出现其中。
这就是现在的我?
不对,这就是我。
自己和穿越前的样貌并无差异。
叶珲有些难以置信地站了起来。
那这副躯体……
回想起先前一套流畅的封门锁窗,他脑中已是一团乱麻。
无力地瘫倒在木椅之上,精神放空,游离的视线忽然停在药堂角落。
一个硕大古旧的红木柜,上面还挂着被毁坏的铜锁。
嗯?
心神微动,叶珲压下思绪,起身朝角落走去。
直觉告诉他,这个柜子不太一般。
吱呀……
老旧声起,定眼朝里望去,柜中杂乱堆着诸多书册。纸张泛黄,显然已是尘封许久。
随手取出一本,却见封页上写着四个大字。
缘运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