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是喜是忧

贾琮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差点跌坐在地。

秦可卿？那不是原该配给贾蓉的吗？怎会落到自己头上？

自己什么也没做啊。

贾琮认真想了想，得出尝试性的结论。

只能是秦可卿背后那人，原本看重的是贾蓉，现在因为自己崭露头角，就换了。

那人极有可能是义忠亲王，代表着太上皇。

贾琮想起来了周之桃和周映荷来讨画那日，义忠亲王长史也来府里一事。

事情的真相只能是这样，自己要怎么办呢？

婚姻大事上，自己完全做不了主。眼下恐怕没有拒绝的余地。

贾政叫自己来，只是知会一声，绝不是问自己的意见。

自己没有说不的权力。

这点贾琮很清楚。

他更清楚自己一旦娶了秦可卿，就等于贾府表态站队了。

贾母和贾政他们真的如此急切吗？

“怎么了？”贾政见贾琮闷着头陷入了沉思，忍不住打断。

贾琮强自镇定，缓缓道：“老爷容禀，这秦家小姐......”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总不能直说，“此女来头非同小可，结亲是为府里招祸？”罢？

更不能说，“你们打算就这样倒向太上皇了？”

贾政见他神色有异，皱眉道：“怎么？莫非你已心有所属？”

“不不，”贾琮急中生智，“只是听闻秦小姐才貌双全，恐我这般资质......”

“糊涂！”贾政拍案，“男儿当自强，岂可妄自菲薄？”

“你如今学业日益进步，定能中举人。还入了宫中几位法眼，如何配不上？”

贾琮低着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府里看来是铁了心要让自己和秦可卿定亲了。

要是被林妹妹知道了，她应该会伤心的吧？

“你是不是疑惑为何不是你父亲来找你说这些事？”贾政端起茶盏抿了口，道：

“老太太与他说过了，他说由老太太做主。”

“我想着你父亲来找你说，你们免不得又闹起来。所以我才出面。”

“秦家千金大你两三岁，倒也无妨。”

贾琮吞吞吐吐道：“那......成亲日期，可有商议？”

眼下不能直接拒绝，只能寄希望于成亲之日越晚越好。

到时候再想办法做些什么。

“你意思是你太小了，想晚点成亲是吧？”贾政问道，一副猜透了贾琮心思的样子。

“老爷神机妙算。”贾琮诚恳道：“我想到弱冠之年再成亲。”

“成亲太早耽误我学业乃至.....仕途。”

“呵呵。”贾政捋了捋胡须，“先定媒妁之言，成亲的日子是可以往后缓缓。”

他打量着贾琮，笑道：“你的志向很远大，我会和老太太说的。”

这个时候，贾政想起了贾琏，要是听到给他定亲，巴不得明天就洞房。

不过，他也只能心里想想，不能当着贾琮的面说。

“谢老爷。”贾琮朝着贾政行了一礼。

他在心里琢磨着可惜难以见到秦可卿。

兼具钗黛之美的红楼绝顶大美人到底是个什么样。

贾政放下茶盏。

“此事已定。下月纳采，你且安心读书。”

“知道了。”贾琮只得应声。

“画现在如何了？”贾政想起了一件事，又问：“你和她们在房中玩闹，可曾耽误作画？”

贾琮立刻就猜到了，看来是贾政有时候听到了自己屋里传出的欢声笑语。

“回老爷。”贾琮道：“四妹妹协助我画，还有三日就能完工。”

“哦？”贾政有些意外，“这么快？”

贾琮准备再解释的时候，屋外有人喊道：“老爷，急报。”

“什么事，说！”贾政站起身。

“义忠亲王府长史来了，要见老太太。”

“义忠亲王府长史？”贾政喃喃自语一声，脸色大变。

“带至荣禧堂，我马上就去找老太太。”

说完，贾政又对贾琮道：“你回去吧。”

“是。”

贾琮看了眼贾政慌乱的神情，便抬脚往外走，同时在心里泛起了浓浓疑惑。

他感觉事情有些扑朔迷离。

自己娶秦可卿是贾府和义忠亲王达成了一致后才有的事，那么贾政听到义忠亲王府来人，为何会如此惊慌呢？

按常理来说，应该是笑眯眯的才对。

可惜贾政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已经先他一步出门了。

怀着复杂的情绪，贾琮回到了住处。

黛玉、惜春、探春、晴雯、知墨都暂时停住了手上事，直勾勾看着自己。

“我脸上有字？”贾琮问。

“有。”晴雯笑道。

“二舅舅找你说什么呢？”黛玉道：“总觉得你心事重重。”

贾琮望着黛玉那双秋水般的眸子，竟然不知如何开口。

“可是功课出了岔子？”探春问道。

惜春突然“呀”了一声，问道：“是不是问你作画进度一事？”

贾琮摇了摇头，有些心虚地看了眼黛玉。

黛玉本来正在提笔写诗，被贾琮这么一看，便心有预感，似乎是什么不好的消息。

玉手一抖，墨汁从笔尖滴落在洁白稿纸上。

知墨忙用宣纸去吸，却听贾琮轻声道：“要给我说亲。”

贾琮觉得这事没有隐瞒的必要，因为根本瞒不住。

贾母、贾政、凤姐谁都可能随口与别人一说。

索性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说亲？”探春激动地喊了起来，但意识到贾琮脸色不对劲，又悄悄闭嘴了。

晴雯并未看到贾琮神情，但分明也不高兴，有气无力道：“哪家姑娘？”

“工部营缮司秦郎中的女儿。”贾琮盯着黛玉瞬间苍白的脸，“叫可卿的。”

这一刻，他后悔自己如此实诚。

应该找个机会悄悄告诉黛玉的。

当着众人面，许多话没办法说。

惜春“哦”了一声，低头摆弄着颜料，不知心里想些什么。

悄悄看着这一切的知墨感到有些奇怪。

说亲明明是喜事，为何大家都不高兴？

真奇哉怪哉。

“好得很。”黛玉忽然笑起来，“想必那可卿乃花容月貌之色。”

“你们是才子配佳人。”她轻声说完，径直起身头也不回地出门而去。

“哎哎，林姑娘怎么急着走？”晴雯想去追。

“不用了。”贾琮摆摆手，“你们都先回去歇着吧，我要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