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突袭时,实验楼西侧的爬山虎正以每秒0.7毫米的速度蜷缩叶片。林小满抱紧怀中的画本退到廊檐下,檐角铜铃的震颤频率与沈星回腕表秒针同步一一他白色实验服下摆兜着三只湿漉漉的玳瑁猫崽,衣褶间蜿蜒的水痕在暮色中泛着钴蓝光泽,像极了曾祖父画作里未干的油彩。
“达芬奇飞行器的失败,源于他忽略了鸟类骨骼的中空结构。“沈星回突然开口,指尖轻点猫崽湿润的鼻尖。雨声吞没了后半句尾音,小满却看清他唇形吐出的「流体力学边界层」,水珠正顺着少年喉结滑入锁骨凹陷,如同陨石坠入星云尘埃。
一道闪电劈开天际,刹那间的强光将两人影子钉在石灰墙_上。小满湿透的发梢在墙面投下扭曲的线条,竟与画本夹层里蒙克《呐喊》的复刻稿重叠。她注意到沈星回左腕缠着新的绷带,昨夜救猫的抓痕处渗出淡黄碘伏,在雨气中晕染成梵高《向日葵》的笔触。
“它们需要恒温箱。“沈星回转身时,实验服口袋滑出半截光谱分析报告。小满俯身拾取的瞬间,瞥见页脚铅笔标注的「M31星系尘埃成分—一蓝莓果酱占比37%」,墨迹未干的数字在雨雾中微微晕开。
惊雷炸响的刹那,实验楼三层突然亮起诡异紫光。两人同时抬头,看见苏雨桐的身影在解剖室窗前晃动,她手中的紫外灯正将变异紫藤的投影放大数倍一一藤蔓在暴雨中狂舞的姿态,竟与小满家族《夜巡图》上浮现的微分符号惊人相似。
“电磁炉在器材室。“沈星回突然迈步闯入雨幕,白大褂兜着的猫崽发出细弱叫声。小满追上时,发现他后颈发际线处粘着片银白猫毛,在阴雨天里泛着冷光,像极了射电望远镜接收到的宇宙微波背景辐射。
器材室老式钨丝灯将两人的影子揉成团模糊的暖黄。沈星回调试恒温箱的侧脸被雨幕切割成德加笔下的舞者剪影,小满绞着裙摆的手突然顿住一一他耳后新结痂的伤口边缘,竟纹着纳米级大小的「LL1923」,正是曾祖父巴黎日记的编号。
当第一只猫崽发出呼噜声时,校史馆方向传来玻璃爆裂的脆响。沈星回猛然抬头,镜片反光遮住瞳孔骤缩的瞬间。小满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暴雨中的哥特式钟楼尖顶,正悬着轮不自然的满月,月晕边缘泛着实验室特有的氦氖激光红。
“这是葡萄糖。“少年递来的玻璃瓶还带着体温,标签上的化学式被他用铅笔添了两笔,变成俏皮的猫耳图案。小满突然想起苏雨桐的纸条:当他给出甜味剂时,实则是某种求救信号。
积雨云掠过顶窗的刹那,恒温箱指示灯突然频闪莫尔斯电码。小满假装整理画本,用铅笔在《星月夜》临摹稿边缘记下这串信另一号身后的沈星回
正在实验记录本上绘制雨滴轨迹,那些抛物线最终汇聚成少女发梢的水珠,在纸面晕开淡紫的藤萝花色。
子夜时分,保安的手电光扫过器材室铁门。沈星回熄灭最后一盏灯,黑暗中两人的呼吸频率突然与猫崽心跳共振。小满摸到画本里那张1923年的星图,羊皮纸的触感与少年被雨浸湿的袖口惊人相似。
暴雨停歇时,东方既白的天际线裂开道量子纠缠般的紫光。他们各自怀揣着秘密走向相反方向,却不知道器材室监控录像里,那三只玳瑁猫崽的瞳孔在凌晨三点十四分十五秒时,同时映出了百年前巴黎美院的穹顶壁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