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莽的后背紧贴着蒸汽管道，灼热的金属灼烤着溃烂的伤口。五个街区外的钟楼传来第七次钟鸣，清道夫的铜哨声混着变异猎犬的吠叫正在逼近。他舔了舔掌心结痂的咬痕——那是半小时前逃离盲女窝棚时，被自己失控咬伤的。
“东南方三十米，通风井。“脑海里的声音突然开口，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回响。柳莽的六芒星印记微微发烫，瞳孔中浮现出半透明的建筑结构图。当他翻身滚进排污口时，两枚淬毒弩箭擦着耳际钉入身后的沥青桶，腥臭的液体瞬间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下水道的霉味里混着新鲜的血腥气。柳莽循着气味爬行，指尖摸到某种温热的粘稠物。六芒星突然爆发的紫光中，他看见个被开膛破肚的混混，肠子缠绕在生锈的齿轮上，胸口纹着的双头蛇刺青正在渗血。
“黑市鬣狗的标记。“他掰开死者紧握的拳头，三枚刻着骷髅的铜币滚落掌心。当铜币接触六芒星的瞬间，那些骷髅的眼窝突然亮起绿光，投射出全息地图——正是他苦苦寻找的地下黑市入口。
上方井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清道夫的猎犬正在狂吠。柳莽捏碎铜币，绿光顿时化作箭头指向右侧岔路。他踹开某块松动的砖墙，腐臭的风裹着叫卖声扑面而来。
地下黑市的霓虹灯是用变异水母的荧光囊制成的，幽蓝的光晕里漂浮着细碎的生物残渣。柳莽用抢来的破毯子裹住头脸，六芒星的灼热指引他走向西南角的奴隶市场。当他在某个挂着“新鲜货“招牌的帐篷前停下时，额角的恶魔角茬突然刺破皮肤。
帐篷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蒙着白翳的盲女正被三个鬣狗帮成员围住。柳莽认出其中脸上有蜘蛛纹身的壮汉——正是全息地图上标注的“收脏人“毒牙。
“小瞎子偷了老子的怀表。“毒牙的机械义肢捏着女孩纤细的手腕，齿轮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要么赔二十银币，要么去斗兽场喂剑齿鼠。“
柳莽的六芒星疯狂震颤，视线突然穿透帐篷帆布。他看见盲女贴身口袋里闪烁的微光——那是枚镶嵌着星蓝石的怀表，正与她脖颈处的奴隶烙印共鸣。三天前污水倒影中的画面突然清晰：正是这块怀表，会在黎明时分的魔兽暴动中引发致命爆炸。
“十五秒。“脑海里的声音带着戏谑，“清道夫还有十五秒到达。“
柳莽踹翻旁边的腌鱼桶，腐臭的汁液泼进帐篷。在毒牙的咒骂声中，他抓起地面积水凝结的冰锥，紫焰在掌心燃起的瞬间又强行掐灭——六芒星传来警告，使用能力会暴露位置。
“操。“他啐了口血沫，从垃圾堆里抄起半块板砖。当毒牙的机械臂即将扯断盲女手腕时，板砖精准命中义肢的液压管。淡黄色的润滑液喷溅在霓虹灯上，燃烧成诡异的绿色火焰。
盲女趁机咬住毒牙的手腕，混乱中怀表滑落进污水沟。柳莽的瞳孔骤然收缩，倒影中浮现出怀表爆炸的画面：星蓝石接触污水激发的化学反应，将整个黑市炸成深坑，包括那个抱着面包哼歌的盲女。
“躲开！“他扑向盲女，六芒星在最后一刻强制发动瞬移。两人重重摔在堆满兽皮的摊位后，怀表在他们原本的位置爆发出刺目强光。气浪掀翻了三顶帐篷，毒牙的机械臂残片像弹片般四射，某块齿轮削掉了同伙的耳朵。
盲女颤抖的手摸上柳莽的脸，感激的能量如涓流汇入六芒星。他额角的恶魔角瞬间生长到三寸长，皮肤浮现出暗紫色鳞片。当清道夫的弩箭射穿兽皮时，柳莽正死死掐住自己的喉咙——某种暴虐的冲动正在侵蚀理智。
“西南角，活板门。“盲女突然开口，白翳覆盖的眼球里闪过齿轮虚影，“他们用婴儿车运尸体。“
柳莽扛起女孩撞向墙壁，腐木制成的墙板应声而碎。下方是条倾斜的滑道，堆满裹着尸布的婴孩遗体。他在滑行中看见六芒星的倒影——那个黑影正咧嘴大笑，用他的声音说：“救人的感觉不错吧？“
滑道尽头是条沸腾的地下河，变异萤火虫在水面聚集成箭头形状。柳莽把盲女甩上岸，自己却被漩涡卷入河底。六芒星在溺水瞬间化作呼吸器官，鳃状结构从脖颈两侧裂开，暗紫色的血管如藤蔓爬满脸颊。
当他抓着河底沉船里的金币浮出水面时，盲女正用自制的蛛丝绷带包扎他溃烂的伤口。“你看不见？“柳莽拍开她的手，鳞片随着感激能量的消退逐渐脱落。
女孩指了指耳后的机械接口：“圣殿的听觉增强器，能听见心跳里的谎言。“她突然贴近柳莽的胸口，“你的心跳有两个人。“
清道夫的猎犬吠声穿透岩壁，柳莽捏碎从沉船捞起的金币。汞蒸气从裂缝中渗出，在空中凝结成逃生路线图。他拽着盲女跳进生锈的货运管道，身后传来毒牙的咆哮：“抓住那个双角杂种！老子要把他做成霓虹灯！“
管道通向废弃的净化塔，齿轮组成的螺旋阶梯通往地面。柳莽在第三平台停住脚步——下方广场上，十名圣殿骑士正在给弩箭安装圣银箭头。盲女颈后的机械接口突然闪烁红光，这是奴隶烙印即将爆炸的预警。
“还有七分钟。“女孩平静地解开衣领，露出镶嵌在锁骨间的微型炸弹，“他们在我心脏装了磷火结晶。“
六芒星传来灼痛，柳莽在幻觉中看见自己伸手掏出女孩的心脏。黑影在他耳畔低语：“用她的感激能量强化瞬移，足够逃到码头区。“
盲女突然握住他生出利爪的手：“教堂彩窗后面，有能切断奴隶契约的......“话音未落，圣殿骑士的侦察无人机已冲破净化塔的玻璃穹顶。
柳莽的恶魔角彻底成型，瞬移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盲女被无人机钩爪刺穿肩膀。当他在码头区的鱼市垃圾堆里重生时，掌心还残留着扯断女孩半截头发的触感。六芒星的颜色已从幽蓝变成暗紫，第一道完整的感激能量正在重塑他的内脏。
“伪善的滋味如何？“脑海里的声音讥笑道。柳莽吐出一口带鳞片的血痰，看见污水倒影中的自己——左眼变成机械义眼，正显示着盲女被拖向圣殿囚车的实时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