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报仇不隔夜

天色微暗。

李靖的眼睛倏然睁开。

目光清冷，眸中似有寒星骤闪。

透过晶莹剔透的皮肤，可以看到刚刚打通的七条正经微微凸显，如同活物般不停地伸缩蠕动。

其间内息鼓荡，流转不停。

所经之处，一股麻痒与刺痛交织的奇妙之感逐渐蔓延全身。

此刻李靖周身气血翻涌，力量澎湃。

只见他四肢全都扎实隆起，全身肌肉下意识地微微紧绷、震颤。

身形看着愈发挺拔魁梧，举手投足间散发着坚韧的力量感。

感受着此番脱胎换骨般的变化，李靖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看来这东汉王朝果然民风淳朴。纵是黑店，所售药品却是真材实料。

药效强劲至此，实在远胜后世那些唯利是图、偷斤少两的无良奸商！”

一念及此，李靖嘴角登时浮起一抹冷峻的笑意。

此刻李靖并无昨日那般精尽人亡的感受。

只觉腹中饥饿难耐。

好在他处事周到，早有准备。

意念一动，伸手探入须弥空间，取出昨日夜间精心熏制的鹿肉干。

那鹿肉色泽深褐，取出时犹自散发着氤氲的炭火香气。

虽然调料稀缺，然而胜在肉量扎实，实是不可多得的珍馐美味。

李靖大口咀嚼，三两下便将一大块四五斤重的鹿肉干咽下。

这才感觉腹中饥饿感稍有缓解。

一顿狼吞虎咽之后，李靖起身活动筋骨。

甫一拉伸，全身骨骼登时发出一阵“咔咔”的轻响。

旋即抽出长刀，直接在破庙中施展出五虎断魂刀。

少年刀光霍霍，身形灵动，一招一式虎虎生风。

一轮刀法使完，旋又调整呼吸。

稍作停顿，再次挥刀。

如此反复数轮，李靖舞刀的动作愈发流畅自然，对这具身体力量的运用也更加得心应手。

直至此刻，他才确认自己彻底掌控了此刻的修为进境。

七脉正境武夫，力如奔牛，速若狡兔。

放在一县之地也不是等闲。

武力值已然超越东汉王朝百分之九十九的普通人。

即便是在这汉末三国的乱世之中，不管放在哪个势力阵营里，都当得了一个高级的喽啰。

李靖收刀而立，回想起今晨在慈湖县外遭遇的算计。

既然那药店老板如此‘童叟无欺’。

为表感谢，李靖决定今夜便登门拜访，亲自为他送终。

真狼人报仇从不隔夜。

当下，李靖便整了整衣衫，朝着慈湖县大步赶去。

待他赶到慈湖县时，城门恰未关闭。

李靖便赶紧混入城中，抢在宵禁之前，偷偷摸近了药店周边。

汉朝向来实行严格的宵禁制度。

据《汉书・李广苏建传》记载，“飞将军”李广有一次出去喝酒打猎忘了时间。

回城时赶上宵禁，守城的士兵愣是不让他进城。

李广没辙，即便贵为将军，也只能在城外的亭子里凑合一宿。

到了东汉时期，宵禁制度的执行甚至更为酷烈。

这时候的宵禁时间，一般是“一更三点（20:00左右）禁人行，五更三点（4:20左右）放人行”。

宵禁期间，除了特殊情况外，任何人不得在街道上行走。

即便有特殊情况如执行公务、死丧产育等，也需要持有相关的凭证证明。

否则就会遭受严厉的处罚。

据《后汉书・酷吏传》记载。

曹操在担任洛阳北部尉时，曾造五色棒悬于县门左右。

有犯禁者，不避豪强，皆棒杀之。

有一次，权势熏天的阴葵派老祖，十常侍之一的蹇硕的叔父夜行犯禁，被曹操抓住。

曹操竟然不顾其身份，直接乱棒打死。

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李靖猫在一处僻静的巷弄里，静候了足有两个时辰。

待他再现身时，已是亥时过半。

此时大街上四下里一片死寂。

除了坊市边蜷缩着三具饥殍之外，再不见半点人烟。

就连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巡街更夫的梆子声，在这静谧的夜色里，也显得格外孤寂清冷。

更徒增了几分阴森氛围。

李靖隐于暗影之中，运起功法中关于收摄脚步的法门。

宛如一只暗夜潜行的黑豹，无声无息地朝着药店逼近。

那药店临街而建，虽然今日月色熹微，却仍能看出其布局规整。

两扇厚实的店门紧闭，铜质的门环在黯淡月光下泛着冷光。

门楣上并未悬挂招牌。

倒是门楹上悬挂的旗杆，黄布金边，上书“生死有命”四个大字苍劲有力。

这字是以汉隶笔法写就，字体边缘虽已有些许磨损，却更添几分岁月沉淀的韵味。

隐隐然有几分超然脱俗的道家仙气。

李靖身形轻捷，脚不旋踵，瞬息间便绕至药店侧面。

店铺围墙墙面由青砖砌就，墙头覆着青瓦。

李靖微微屈膝，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拔地而起。

轻轻松松便翻过墙头，悄然落入后院。

迎面看到的首先是一扇月洞门。

视线穿过月洞门后，则是药铺的后宅大院。

后院之中，四处堆散着晾晒的药藤。

边上还有几株枯树在夜色中影影绰绰。

枝干扭曲，恰似张牙舞爪的鬼魅。

环绕着院子分布的，则是一主两次三间卧房。

屋顶皆呈人字形状，青瓦鳞次栉比，飞檐微微翘起。

李靖先是搜捡过了两间次卧，里面并无人迹。

紧接着蹑足靠近主屋，轻轻伸手轻轻推了推房门，没能推动。

又透过门缝细细端详一阵。

而后直接从虚空中抓出一把镰刀，以刀尖挑开房内的铜闩。

随着一道极其细微的“吱呀”声响起，一道人影闪身进入屋内。

屋内光线更为昏暗。

李靖内功已有小成，借着微弱的夜光勉强能够视物。

此刻却是瞧见卧榻之上被褥叠放得极为平整，不似有人睡过。

李靖微微一怔，手指抚过烛台。

发现烛台温度早已冷彻，显是主人离屋已久。

少年心中疑窦顿生，目光在屋内四下审视。

他先是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检视。

里面衣物叠放整齐。

有粗布麻衣，也有几件质地稍好的绢衣。

转身来到书桌旁，桌上摆放着几本竹简装订的医书。

东汉时期，由于蔡伦改进造纸术。

纸张的质量得到显著提高，原料更容易获取，制作成本极大降低。

因此纸张已经逐渐广泛流行于一些世家大族和官府衙门中。

现存还在使用竹简或丝帛编撰的典籍，要么是年代久远的孤本，要么是极其珍贵的要典。

李靖粗略观察这些医书，只见竹简泛黄，边缘磨损，显然被翻阅了不知多少次。

由此看来，可能更是两者兼具。

随意翻开扫了一眼，只见卷首处赫然写着《杂疫经》三个大字。

除了衣柜和书桌，室内唯一剩下的大型家什，便只有不能藏人的卧榻。

榻前除了几只陈旧的木屐，空空如也。

李靖眯起眼睛，在屋内来回踱步思索。

不经意间，目光便落在了卧榻上的那张草席上。

这席子乃是蒲草所编，织线细密，边缘用布帛镶边。

是民间常见的卧具。

李靖不禁莞尔。

想到著名的汉室宗亲刘皇叔，此时说不定便还在织席贩履。

想到这里，他心中蓦然一动。

猛地俯身伸手抓住席子一角，用力一掀。

草席应手而起，只见其下竟露出一块一米见方的木质盖板。

盖板边缘与地面紧密贴合，若非仔细查看，极难发现这是一块活动盖板。

李靖嘴角微微一歪，双手握住盖板边缘，徐徐用力将盖板抓起。

跳入甬道，甬道内一片漆黑。

李靖闭上眼睛感受周遭环境。

此间的空气并不憋闷，反而有一股带着潮湿气息的暖风扑面而来。

风中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