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蜡像疑云

水晶吊灯突然炸裂,飞溅的玻璃碎片在众人头顶凝滞。林秋夏仰头望着悬浮在半空的棱镜,每片碎玻璃都映着不同角度的餐厅——穿侍者服的蜡像正站在人群中央。

“少了一个。“苏瑾突然说。她尾戒在阴影中泛着幽光,指尖拂过餐桌边缘的积灰,“原本墙角有六尊蜡像。“

烛火剧烈摇晃,将众人影子撕扯成张牙舞爪的怪物。穿洛丽塔裙的少女突然指着壁炉尖叫:“它在动!“炉架上方的鹿头标本正在融化,蜡油顺着墙壁淌下来,在地面凝聚成人形轮廓。

“周子扬呢?“有人颤声问道。林秋夏这才发现那个总挂着轻佻笑容的青年不见了,而新增的蜡像正穿着潮牌卫衣,兜帽下半截蛇形刺青泛着青灰。

苏瑾拔出配枪对准蜡像眉心,弹壳坠地的声响惊醒了凝固的时间。悬浮的玻璃暴雨般倾泻而下,人们抱头逃窜时,林秋夏看见蜡像侍者的瞳孔在转动——深褐色的虹膜里,倒映着陈大勇被铁链吊在阁楼横梁的画面。

“别看眼睛!“她拽着苏瑾扑倒在地。两颗玻璃碎片擦着发梢钉进墙壁,裂痕中渗出黑色黏液。等她们再抬头时,周子扬的蜡像已经站在原本属于侍者的位置,嘴角同样咧到耳根。

陈大勇突然发狂般冲向大门,紫黑指痕蔓延到肘部。他抡起实木椅砸向彩绘玻璃窗,裂纹处立刻涌出密密麻麻的蛆虫。苏瑾的子弹穿过虫群打碎玻璃,月光混着腐臭味灌进来,映出庭院里整齐排列的二十七尊蜡像。

“我们得去阁楼。“林秋夏贴着苏瑾耳语,余光瞥见侍者蜡像的指尖在滴水。穿堂风掠过时,她闻到福尔马林混合蜂蜡的刺鼻气味。

两人顺着螺旋楼梯向上攀爬,台阶表面覆盖着类似菌丝的粘稠物。苏瑾的尾戒突然发烫,在黑暗中划出银色光弧。三楼的铜门把手上缠着铁链,锁眼被凝固的蜡油封死,门缝里渗出暗红液体。

“让开。“苏瑾对着门锁连开三枪。铁链坠地的瞬间,陈大勇的惨叫从楼下传来,紧接着是重物砸穿地板的轰响。林秋夏回头望去,水晶吊灯的钢索正悬着半截躯体,断裂的脊椎骨刺出血肉,像被暴力撕开的蜡像。

阁楼里堆着褪色的婚纱,蕾丝领口别着铜质号码牌。苏瑾掀开积灰的油画布,画中贵妇人的脸被刮花,脖颈处镶着真正的珍珠项链。当林秋夏触碰到珍珠时,阁楼吊灯突然亮起,二十八个烛台在她们脚下投出蛛网状阴影。

“这是......“苏瑾用枪管挑起婚纱下摆,蕾丝内衬缝着发黄的报纸碎片。1927年6月17日的头条新闻被血手印覆盖,勉强能辨认“暮色公馆集体婚礼惨案“的字样。

木地板发出吱呀声响,林秋夏转身时撞翻梳妆台。滚落的珐琅首饰盒里掉出把雕花钥匙,铜绿表面刻着数字7。镜面突然蒙上水雾,浮现出血字:「他喜欢把新娘吊在月亮最圆的地方」

楼下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她们冲回二楼时,正好看见穿高跟鞋的女人被拖进油画。画中宴会厅多了个跳舞的身影,烛光映出她镶水钻的指甲。而原本空着的画框前,立着尊手持餐盘的侍者蜡像。

“规则在变化。“苏瑾擦掉溅到脸上的蜡油,那团黏液正在吞噬她袖口的血迹,“死亡方式会触发不同形态的鬼。“

林秋夏突然抓住她手腕:“蜡像数量不对。“走廊两侧原本每隔五步有烛台,现在每个灯座旁都立着侍者蜡像,一直延伸到她们看不见的黑暗深处。而所有蜡像的瞳孔,都转向了她们所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