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金殿缚苍龙

辰时·太和门

清晨的太和门,阳光倾洒在丹墀之上,将龙纹映照得熠熠生辉。沈砚(知微)迈着沉稳的步伐,靴底轻轻碾过那威严的龙纹,每一步都似踏在命运的弦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她怀中紧紧揣着《璇玑局》的残页,那纸张仿佛带着滚烫的温度,灼烧着她的心口,让她的呼吸都不自觉地急促起来。

金銮殿前,进士榜在无风的空气中诡异翻动,“沈砚”二字被朱笔醒目圈红,在日光下格外刺眼。沈砚抬眸凝视,眼角余光却瞥见萧景珩蟒袍袖口,一抹来自胭脂井底的青苔格外突兀,她的心猛地一沉,疑惑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新科状元沈砚接旨——”太监那尖锐刺耳的唱喏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周遭的寂静。沈砚立刻收敛心神,动作娴熟、分毫不差地跪地叩首。当那卷明黄诏书缓缓展开,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她。她的瞳孔骤然紧缩,眼中满是惊惶与警惕,因为她敏锐地察觉到,御批的朱砂里竟隐隐掺着三日枯毒粉!

“臣有本奏!”千钧一发之际,萧景珩猛地掷出折扇,玄铁骨架裹挟着凌厉的劲风,直直撞向那危险的毒诏。诏书被击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萧景珩指尖拈着一颗带血的蜡丸,高声说道:“吏部尚书私改进士名录,真卷在此。”

沈砚望着滚落在脚边的蜡丸,目光定在裂开的封皮上,“肃州军饷”四字赫然映入眼帘。刹那间,她心中涌起一股决然,猛地掀袍跪地,大声说道:“臣请当殿验卷!”情绪激动之下,束发的玉冠应声而裂,如瀑的青丝瞬间散落,在风中肆意飞舞。这变故来得太过突然,满朝文武先是惊愕地瞪大双眼,随后便是一阵哗然,朝堂之上瞬间乱成一团。

巳时·御书房

御书房内,九龙玺沉甸甸地压住奏折的边角,在龙案上投下一片阴影。永嘉帝面色阴沉,缓步走到沈砚身前,指尖轻轻在她喉结处流连,声音低沉而冰冷:“好精巧的易容术,连朕都骗过了。”说罢,他猛地用力,撕开沈砚脸上的假皮,动作粗暴,仿佛要将她最后的伪装也一并扯碎。“顾晚晴若活着,也该有你这般年纪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追忆,却又透着无尽的寒意。

沈砚心中一凛,袖中银丝如灵蛇般瞬间缠住帝王的手腕,她毫不畏惧地直视着永嘉帝的眼睛,声音坚定:“陛下可知顾家灭门前夜,先帝收到过八百里加急密报?”说着,她故意松开手,让《璇玑局》残页缓缓滑落,目光落在案头的肃州请安折上,“就像您此刻案头的肃州请安折。”

永嘉帝下意识地看向请安折,只见折子背面,隐隐透出一个用朱砂画就的狼形图腾,那正是北狄皇族的印记!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愤怒如汹涌的潮水般在眼底翻涌。他猛地抽出佩剑,朝着沈砚挥去,剑风呼啸,带着无尽的杀意。沈砚反应迅速,旋身抽出梁上悬着的尚方剑,双剑相击,迸出耀眼的火星,在昏暗的御书房内一闪而过,照亮了屏风后萧景珩那阴鸷的面容。

“陛下小心!”萧景珩突然从屏风后扑出,以身挡剑,动作迅猛,仿佛毫不犹豫。锋利的剑尖瞬间刺穿他的掌心,殷红的鲜血飞溅而出,溅落在《璇玑局》上。奇异的是,残页遇血显形,竟缓缓浮现出先帝遗诏:“传位于七皇子景珩……”

午时·东暖阁

东暖阁内,沈砚眉头紧锁,专注地为萧景珩包扎伤口。她动作轻柔,却在不经意间发现,他腕脉中竟藏着两股相冲的真气,这一发现让她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窗外,炮烙刑的焦臭味随风飘来,刺鼻而又令人作呕,沈砚微微皱眉,突然开口:“王爷这招苦肉计,连三日枯的解药都算进去了?”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眼神紧紧盯着萧景珩的表情。

萧景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反手将她按在药柜前,动作干脆利落。染血的绷带垂落在她颈间,带着丝丝凉意。“沈姑娘不妨猜猜,此刻刑部大牢里烧的是真尚书还是替死鬼?”他的指尖轻轻掠过她锁骨处的毒斑,眼神幽深,让人捉摸不透,“就像你猜不到,那封遗诏……”

话还没说完,一阵急促的叩门声骤然响起,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小太监恭恭敬敬地呈上一个带锁的玉匣,沈砚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当她打开玉匣,发现里面竟是被调包的状元卷!她双手颤抖着展开卷轴,瞳孔瞬间地震,因为父亲的字迹密密麻麻地填满了空白处,详述当年如何为东宫掩盖肃州案!

“好精巧的璇玑局。”萧景珩突然抚掌大笑,声音在阁内回荡,“沈尚书用命布的棋,原来落在这里。”他神色冷峻,猛地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的七星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顾家一百三十七条人命换的棋眼,该收官了。”

未时·诏狱

诏狱内,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腐臭味。沈砚面色凝重,手中握着淬毒的银匙,静静地看着萧景珩审讯吏部尚书。烙铁狠狠地烫在尚书的旧伤上,发出“滋滋”的声响,伴随着尚书痛苦的惨叫,在诏狱内回荡。

萧景珩忽然转头,对着沈砚轻笑:“沈姑娘可知,令尊临终前给本王写过信?”说着,他轻轻一扬手,一张泛黄的信笺缓缓飘落,落在血泊之中。沈砚的心猛地一揪,她连忙俯身捡起信笺,熟悉的字迹力透纸背:“……小女知微,托付王爷……”她的眼眶瞬间湿润,心中五味杂陈。

沈砚突然挥剑斩断尚书身上的锁链,动作决绝。可就在铁门洞开的刹那,她却僵在了原地,脸上的震惊瞬间凝固。只见刑架上绑着的,竟是三日前“已死”的三妹玉柔!

“二姐姐……”少女抬起溃烂的脸,声音微弱而痛苦,“荣亲王府的合欢酒……好疼……”玉柔的话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刺进沈砚的心里。

萧景珩的折扇突然刺入玉柔心口,鲜血如喷泉般喷溅而出,溅落在沈砚手中的遗诏上。墨迹遇血消融,露出真正的传位诏书——“皇七子景珩,实肃州戍卒之子……”

惊雷乍响,震碎了铁窗,玻璃渣四处飞溅。沈砚的剑与萧景珩的扇同时抵住对方咽喉,两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复杂的情绪。诏狱外,传来整齐而沉重的甲胄声,火光中,映出北狄狼旗那狰狞的模样,一场更大的风暴,似乎即将来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