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医临床必读丛书重刊:针灸聚英
- (明)高武纂集 黄龙祥整理
- 3607字
- 2025-03-18 22:06:21
导读
《针灸聚英》,明代医家高武编撰,初刻于明嘉靖十六年(1537),全书4卷。该书汇集各家针灸之说,对后世针灸学影响最大的在于卷一“经络髎穴类聚”部分,高氏以元代杜思敬《针经节要》“于十二经井荥俞经合穴,萃集各书主治,其余髎穴则未之及”,故广搜《素问》《备急千金要方》《针灸资生经》《针经摘英集》等书“而补辑之”,这是继汉代医家编《明堂经》,首次全面总结腧穴主治症之后,又一次系统的针灸腧穴文献整理工作,对于腧穴理论的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
一、《针灸聚英》作者与版本
高武,号梅孤子,明代浙江鄞县人。凡于天文、律吕、兵法、骑射无不研习。嘉靖间应武举北上,因故不用,遂南归致力于医学,晚年更加精专。其论医独重《素问》《难经》,并以此作为衡量后世诸家医学长短的标准,故于嘉靖八年(1529)先辑成《针灸节要》3卷,以溯其源而知“古人立法之善”,复取后世诸家之书,纂《针灸聚英》4卷,以穷其流而明“后世变法之弊”。又以当时针灸铜人载穴定位与古法不甚合,故亲铸针灸铜人三具,男、女、童各一,今佚。除针灸书外,尚著有《痘疹正宗》(《本草纲目·序例》作“痘疹管见”)4卷、《射学指南》《律吕辨》等书。《浙江通志》所载高武的著作还有“《针灸聚英发挥》《直指》各30卷,行于世”,实则《聚英》只有4卷,《针灸直指》见于明代徐春甫《古今医统》,仅为1卷,内容主要抄自高氏《针灸节要》《针灸聚英》。
《针灸聚英》的版本系统很简单,现知国内刊本仅有一种,即明嘉靖十六年陶师文刻本。1991年版《全国中医图书联合目录》“针灸聚英”条下载有“明正德十四年己卯刻本”一种,藏于浙江宁波天一阁。经考察此本仍为明嘉靖十六年陶师文刻本。此外,日本尚有几种刻本,其书名、分卷、附图均与原刊本有所不同。
值得注意的是,1961年版《针灸聚英》排印本,其于“出版说明”中称据日本正保二年本排印,但在排印时对原书作了较多的改动,不仅删改了正文,而且连篇名、高武的按语也作了相应的改编,在一定程度上已失去原书旧貌。
《针灸聚英》卷一“经络腧穴”是全书的主体部分,在篇幅上占了该书的一半,这也是高氏认为较为重要的内容。
卷二“病症取穴治法”从各书中汇集了各类针法灸法。对所录各家之说,高武多有议论,或褒或贬,专以《素》《难》衡量,反映了高武受当时文学复古运动影响所流露出的一种崇古尊经的心态。
卷三“刺灸法” ,该卷汇编了当时流行的各类刺法及灸法原文,对这部分内容,高氏多有非议,将其作为批判的对象,以使世人“知后世变法之弊”。
卷四“针灸歌赋” ,该卷汇集了当时流行的各类针灸歌赋,所录歌赋多标明出处,对于同一歌赋见于不同书者,多据较早的书抄录。
卷四末附有高氏“附辨”一篇,以问答的形式集中阐述了高武对针灸学若干问题的认识,其中有些内容已见于正文高氏按语中。
二、主要学术特点及对临床的指导意义
(一)系统的腧穴文献整理
《针灸聚英》的学术价值主要体现在卷一腧穴主治部分,高武当时没有见到唐代王焘《外台秘要·明堂》、宋代《太平圣惠方》针灸篇、王惟一《铜人腧穴针灸图经》等针灸腧穴专书或专篇,故对于腧穴主治症,主要是从王执中《针灸资生经》辑录,另据杜思敬《针经节要》《针经摘英集》《洁古云岐针法》等书补辑,又根据滑寿《难经本义》第六十九难经、注所阐述的补泻原则,将十二经病候内容归入相应经脉五输穴中。这样《针灸聚英》卷一腧穴主治实际上综合了《备急千金要方·孔穴主对法》及其针灸方、《太平圣惠方》针灸篇、《铜人腧穴针灸图经》、王执中针灸医案(均辑录或抄录《针灸资生经》《针经节要》)、金元医家针方(多转录于杜思敬《济生拔粹》)以及《黄帝内经》针灸方(直录原书)的主治症,故所载内容较以前的腧穴专书或专篇所载的腧穴主治增加很多,而经高氏辑录整理的腧穴主治内容又被明代徐春甫《古今医统》及杨继洲《针灸大成》全文抄录,对后世针灸学产生了十分深远的影响。
(二)较高的文献价值
《针灸聚英》引录文献十分丰富,所引医书有些现已失传,有些版本较现行本早,均具有很高的文献、版本价值。例如“拦江赋”引自明代针灸大家凌云针书稿本,而原书未见;“玉龙赋”“肘后歌”“百症赋”“补泻雪心歌”等均以此书载录为早。又“天元太乙歌”引自《神应经》,而现行本未载;作为主要书目大量引录的滑寿《十四经发挥》,所据版本也较现行本为早,可用作校勘是书的重要他校资料。
(三)鲜明的学术观点
1.收载腧穴数、腧穴的排列次序及腧穴定位以《十四经发挥》为准绳
明代初期、中期针灸书中所载腧穴及经穴的起止、排列次序多据当时的针灸铜人、铜人图编录,腧穴数较《十四经发挥》等书多,高氏以《十四经发挥》出于《素问·骨空论篇》,故以此书为据,凡有繁杂空穴,皆不增入。
对于背部足太阳腧穴距中行的尺寸,自明初《神应经》一书提出需除去脊柱的宽度“一寸”后,后世针灸书多从之。高武则据《十四经发挥》提出了不同见解:“或曰,太阳膀胱行背第二行自大杼至白环俞十七穴云,第几椎下两旁相去各一寸半,第三行自附分至秩边十四穴云,某椎下两旁相去各三寸,当除去脊骨一寸外量取之,不然,不应太近椎也。曰,‘旁’者,指第二、第三行髎穴皆在脊之旁也。按滑氏云,自大杼至白环俞诸穴,并第二行相去脊中各一寸五分,《歌》云,自从大杼至白环,相去脊中三寸间。夫既曰‘脊中’,则自脊骨中间量取,而非骨外量取明矣”。高武的这一观点无疑是正确的,然说理不必尽依滑氏之书。
对于腹部足少阴、足阳明、足太阴经穴距中行的尺寸,《针灸聚英》与《十四经发挥》有所不同,可能是高武对滑寿原书的不同理解所致。
2.反对人神禁忌
日禁之书盛行于汉代,医书也受其影响。《灵枢经》《针灸甲乙经》均载有系统的日忌内容,《灵枢·官能》更强调“必知天忌,乃言针意”,第一部针灸日忌专书《黄帝虾蟆经》大致也出自汉代。对于这类人神禁忌,高武明确指出:“按以上诸禁忌,唯四季所忌似合《素问》,其余不知何时何人所起,如所谓尻神、人神者,果有之,则不分病轻重,犯之当有祸。今又曰,卒急何暇选择,此时人神、尻神亦悯病危而不祸乎?”
3.刺法主张实用,反对巧立名目,故弄虚玄
在明代出现了大量专论刺法的针灸文献,其名目繁多,操作复杂,而这类刺法极少见于临床实际应用,高武对此持否定态度。如其论《金针赋》补泻“八法”“四法”云:“此八法巧立名色,非《素》《难》意也”;“此法亦巧立名色而已,求针之明,为针之晦”。与高武同时的汪机也持与高氏相同的观点。
书末的“附辨”一篇比较集中体现了高武的学术观点与学术思想。
三、如何学习应用《针灸聚英》
学习《针灸聚英》一书应注重其中的针灸治疗歌赋,特别是首见于该书或高武注解的治疗歌赋:
《玉龙歌》,从内容上分析,原文及注文均明显地受金元针灸大家窦汉卿的影响,其所录针方,或完全或部分取自窦汉卿《通玄指要赋》,而注文所注腧穴内容也与传世本《窦太师秘传》及《针方六集》所载窦氏腧穴特征相近。可见,《玉龙歌》确与窦汉卿的关系密切。《玉龙歌》在元、明间有不同的传本,王国瑞《玉龙经》所录只是其中一种,高武《针灸聚英》所载“玉龙赋”所据之“玉龙歌”与王国瑞所据本不尽相同。王国瑞的《针灸玉龙经》之《玉龙歌》全歌共86段,2 408字。列95证,载穴120个。
《肘后歌》,最早见于明代高武的《针灸聚英》。撰者不详。歌中列举了一些常见病症的远道取穴方法,对临床有参考价值。全歌为七言韵语。共51句,714字。列40证,取穴计38个。
《行针指要歌》,首载于明代高武的《针灸聚英》。撰者不详。歌中列举了风、水、结、劳、虚、气、嗽、痰、吐等一些常见病证的针灸用穴。全歌共10句,104字。列9证,取穴计15个。
《回阳九针歌》,出自明代高武的《针灸聚英》。撰者未详。歌中的九个穴位,均是针感较强的穴位,故有回阳救逆的功效。
《玉龙赋》,最早见于明代高武的《针灸聚英》。该赋脱胎于《玉龙歌》,是将《玉龙歌》过于冗长繁复的文句“参博以为要,辑简而舍繁”而成,更便于记诵。其内容包括内、外、妇、儿、五官的疾病,选穴着重于表里经的配合和八脉交会穴、俞募穴的使用。全赋共41句,712字,列85症,载穴128个。
《百症赋》,首载于明代高武的《针灸聚英》。高武云:“不知谁氏所作,辞颇不及于《指微》《标幽》。”全赋共1 008字。虽称“百症”,实则93症。取穴共162个。是一篇临床上很有参考价值的针灸歌赋。
《拦江赋》,载于明代高武的《针灸聚英》。撰者未详。高武按语云:“《拦江赋》,不知谁氏所作,今自凌氏所编集写本针书表录于此。”凌氏指明代针灸大家凌汉章。这也是现存针灸古籍中最早引录凌氏针书者。全赋为七言韵语,共29句,406字。内容主要是叙述各科病症的取穴和治法。强调担截补泻和八脉交会穴的应用。选用穴位共11个,除八脉交会穴外,另有合谷、复溜、期门三穴。
此外,对于临床研究参考价值较大的在于卷三的“火针”,此篇对于火针从制针法、操作法、适应证以及注意事项,皆有详细论述与考证,对于后世火针的传承与发展产生了较大的影响。
黄龙祥
2006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