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亲事与纷争

次日，城东。

宽大的城墙上。

天还未大亮，风雪依旧。

林默目光湛湛，面朝太阳升起的方向。

天柱城被雪山山脉环绕，唯有东面谷口视野开阔，令人心旷神怡。

当一抹红晕从湛蓝无尘的天际显现，少年张开双臂迎接曙光，感受风雪与朝阳交融的独特气息...

这一世的记忆还未彻底与灵魂融合。

昨夜大娘的话让林默突然感到有些迷茫。

想了一夜，他终于有所顿悟。

人，只不过是浩瀚天地宇宙间的缥缈尘埃。

肉体有所可依，灵魂却无处安放。

与其在无尽黑暗中沉沦迷茫，还不如在明媚阳光下轻舞飞扬...

“既然上天给我重活一世的机会，那便我坦然接受，让前世的灵魂在今生的世界里放荡...不，是绽放...”

红日像极一名未出阁的少女。

她披着万丈霞衣，从地平线十分腼腆地探出小脑袋。

“小林子，一晃这么大了，发育的不错嘛。”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突然在耳旁响起。

林默下意识转头望去，是名身着劲装的橙衣少女。

少女撅着红唇小嘴，五官精致肌肤如玉；她一手持剑，一手把玩着肩头乌黑柔亮的小马尾，睫毛细长根根分明向上翘，一双眸子溜溜打转，活脱脱是个古灵精怪的丫头。

林默看着有点眼熟，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你是？”

“你个没良心的，才几年没见就不认识了？”少女瞪了一眼，挺起微微隆起的胸脯，“姑奶奶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白胜雪。”

“原来是白姑娘。”林默微笑抱拳。

白胜雪将林默又上下打量一番，摇头呢喃：“也就那样吧。”

“你...说什么？”

“没什么！”白胜雪叹息一声，转身冲一处雪幕喊道：“出来吧。”

话音刚落，一道白衣少女的身影从迷乱飞雪中渐渐出现。

白衣少女的容貌与白胜雪一模一样。

她目光平和，如瀑的黑发散落香肩，锁骨如新月一般优雅，双手轻轻交叠置于腹部，指尖微拢，姿态端庄而从容。

她走来的每一步都轻盈而缓慢，仿佛脚下踩着无形的韵律，裙摆在风雪中摆动，却不显凌乱。

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宁静高雅的气质，仿佛古典画卷中走出来的临尘仙子，令人不禁顿足凝望。

‘仙子’正是白胜雪的孪生姐姐，白若寒。

“小妹雪儿顽劣成性，请林公子不要介意。”白若寒面带笑意，温柔如水的目光落在林默身上，轻声细语道。

......

“嘿...嘿...我姐跟你说话呢？”

白胜雪伸手在眼前晃了晃，林默才怔怔回过神，不好意思地冲白若寒抱拳笑道：“失礼了。”

“看傻了吧，嘻嘻。”白胜雪抿嘴偷笑，不经意瞥见姐姐白若寒面色泛起一阵桃红，挑眉道：“哟，脸都红了，你俩有戏！”

“你讨打！”闻言，白若寒左手提袖掩面，右手向妹妹虚打过去。

白胜雪往后跳了跳，冲二人扮了个鬼脸，跃下城墙。

“你和从前一样，不爱说话。”白若寒道。

“你比从前更甚，越来越漂亮。”林默笑道。

......

留在城墙上的二人寒暄几句便无话说，并肩望着日出。

来到这个世界，林默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有些尴尬。

少时，白若寒才发出感慨：“霜天晓色寒，雪岭映初阳。银装素裹处，红霞染苍茫。”

林默接话道：“风卷千层雪，日升万道光。天地成一色，心随云海翔。”

二人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对视一眼笑而不语。

“昨夜父亲说你今日会来府上，顽劣的小妹迫不及待要看你，天未亮边去了你家，得知你来了此处，于是我便追着她过来了...”良久，白若寒红着脸，低头解释道。

林默心头莫名悸动，淡淡一笑，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白若寒也没有说话，从束着杨柳细腰的素色锦带中抽出一根白玉骨笛置于朱唇。

天地间，悠扬的笛声响起...

......

当日，林季带林默去了白府。

江湖儿女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当着两个女儿的面，白守诚问林默看上了哪一个。

林默没有说话，却给出了答案。

他偷偷望了对面的白衣少女一眼，白胜雪兴奋地小跑出去，白若寒则留在原地羞红了脸...

“哈哈...”两名父亲爽朗大笑。

白守诚对林默十分满意，捋须道：“林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就按老祖宗的规矩来，一年后小女满十六，便让她过门。”

“好哇。”林季对未来儿媳妇也非常满意，“以后咱哥俩就是亲家了。”

......

晚膳过后，林默被父亲叫到了书房谈心。

“儿啊，你已经长大了。”

林季沉着脸长叹一声，却无法掩饰心中的喜悦，“若寒是个好姑娘，今后你一定要好好待他。”

“知道了，爹。”林默感觉一整天就像在做梦，而这场梦却是如此真实。

忽然他又发现自己找到了生命的意义。

见儿子低头沉思，林季蹙起眉头，话锋一转，“既然长大了，也要试着接一接爹身上的担子了。”

“爹，您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林默忽然发现父亲眼中布着几道血丝，看起来身心俱疲。

前几天刚穿越过来，他向父母说抱恙在身，饭菜都是下人送到房中，因此有些日子没好好说过话了...

林季眨了眨眼，透着无尽倦意：“确实遇到了点麻烦。”

“爹您说说看，或许我能为您分忧。”林默脱口而出。

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世界，融入了这个家庭。

“好。”林季欣慰点头。

他知儿子以往都在埋头苦练，不问世事，于是将一些事情从头到尾，一一道来...

林家是四大武者世家之一，有族众五千余的大家族。

和其他家族一样，林家等级制度森严，他们按照血缘亲疏将族人分为三六九等。

整个林家有十一房，林季虽为七房族长，却是徒有虚名。

大族长年迈，族中大小事务的决议全在八大长老手中，根本轮不到他这种支房小族长。

说是族长，充其量不过是为家族打点事务的小头目。

最近，他最头疼的事情，是为了竞争城南雪蟒山矿脉的开采权。

竞争对手正是四大世家中的张家。

两个家族都是以矿脉为产业，实力相当，也都有深厚的武学底蕴。

不过，两家却积怨已久，是水火不容的死敌。

早年间，两大家族曾为了一处矿脉大打出手，之后也发生多次摩擦。

然而长老堂的那些老东西，却偏偏将这块难啃的骨头交给了七房，身为族长的他怎能不殚精竭虑。

这几日，他一直奔走于城主府，屡次吃了闭门羹。

城主独孤霸深知两大家族的势力，谁都不想得罪。

于是选择退避三舍，将决定权交给了副城主李震山。

李震山不仅是副城主，还是李家长老堂的二长老，为人贪得无厌。

他知两家不和，暗示林季奉上万两白银。

这些钱对林家来说虽然不多，但却是雪蟒山矿场三年的产值。

除此以外，拿到了开采权，每年还需给天柱城缴纳产值的三成作为税费。

七七八八的费用算下来，起码也要十年才能回本。

这笔买卖明明就不划算，而长老堂的态度很坚决：好处费不想多给，又要拿到开采权。

为此，林季叹息连连。

“爹，张家负责此事的是谁？”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林默问道。

“张家三房支族长，张彪！”林季淡淡道，想起那人他似乎就浑身不痛快。

“他是不是有个儿子叫张峰？”

“不错，张峰正是张彪第三子。”

“要么让孩儿去试试吧！”林默道。

林季惊疑：“你能行？”

林默微微一笑：“或许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