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皮甲胄

从现在考古发掘中所获得的中国古代甲胄的实物来看,殷商、西周、东周(春秋、战国)时期军队主要使用的都是皮甲胄。

1.人甲

我国最早的铠甲实物见于商代晚期,20世纪30年代发掘的殷墟侯家庄1004号大墓南墓道曾发现腐蚀的皮甲残迹。可辨的两件个体上下叠压,轮廓不清,最大残径约40厘米,保留黑、红、白、黄等颜色装饰的花纹,被推测为整片的皮甲(图32)。杨泓先生在其著作《中国古代兵器丛论》中也支持此出土物为整体皮甲,笔者查阅国内研究甲胄的论文和各种报告,都支持皮甲说,但是此物会不会是皮盾的残片?目前殷商时期考古出现的甲胄都是青铜材质,由于年代久远和土层关系,尚未有完整或可修复的皮甲胄。

从目前考古资料显示,出土了相当数量的东周时期皮甲胄、皮具装铠。河南淅川县下寺春秋楚墓、湖南长沙左家公山、湖南长沙浏城桥一号墓、湖北江陵拍马山五号墓、湖北随县城关檑鼓墩一号曾侯乙战国墓、安徽六安市白鹭州战国墓都出土了皮质甲胄,除了河南淅川县、安徽六安市地处长江以北,其余的皮质甲胄都在长江以南地区,发现有甲胄遗物的楚墓主要集中于长沙、江陵、南阳等地。湖北地区的楚墓以江陵地区最多,此地原为楚国国都郢都,江陵地区楚墓集中于雨台山、九店等地,甲胄多出于一些大型的墓葬中,如天星观、包山、望山、马山楚墓等。

河南淅川县下寺春秋楚墓出土的甲胄残片经过白荣金先生的整理修复,认为此批甲是马具装铠,甲片皮胎髹漆,皮胎已经朽烂,仅剩余漆片,表面通体髹黑漆,用朱漆绘制出纹样,部分漆皮保留了侧边的厚度,测量结果为0.3厘米,应该是皮甲的真实厚度,多数甲片接近长方形,残存大致尺寸为20×33厘米,小的甲片宽度有6厘米左右,部分截取的皮甲上有山形镂空金饰(图33)。

长沙地区的楚墓共发现5件皮甲,保存完整的有两件,分为二式,一式以浏城桥一号墓出土的一领春秋晚期皮甲为代表,因积水泡浮,散置凌乱,无法复原。甲片有横长形、竖长形、角形、璜形、弯角形等形状。长方形的一种长15厘米,宽13厘米,上有小孔10个。另一种长20.5厘米,宽13厘米,四周均有小孔(图34)。另一式以湖南长沙左家公山十五号战国中期墓皮甲为代表,其甲上半部为皮质,下半部为丝质物,皮质部分由小方块缝制而成(图35)。

江陵天星观一号楚墓出土有数量众多的兵器,出土一领甲,出土时甲片相互盘绕叠压。甲片木胎,外贴皮革,髹黑漆。甲片大部分呈长方形,少部分形状不规则。经复原,甲片只有身片,无胄、袖片。甲身由胸甲、背甲、肋甲、甲裙片组成,共66片。胸、背甲各3片(出土时胸、背甲各缺左边一片),中间1片长方形,左右两片外弧形,两端和中间有编连孔和编连痕迹。肋甲8片,两侧各4片,长方形,外弧,两端有编连痕迹。甲裙,由4排甲片组成,每排13片,共52片。均上窄下宽,外弧。4排裙片从上至下,长度依次递减,宽度依次递增,边沿相互重叠。同排甲片大小形制一样。第一至三排甲片,上端4孔,下端2孔;第四排甲片,上下端各4孔。整个甲裙,上小下大,圆筒形。甲身长90厘米、肩宽64厘米、裙下端宽90厘米(图36)。该墓的时代为战国中期,在公元前340年左右。

这套木胎贴皮髹漆甲是已知楚系甲的特例,木胎贴皮髹漆是最早的复合甲。这类甲片是典型早期札甲,甲片之间开始出现局部的叠压关系,但是横排之间尚未出现编缀关系。

荆门包山墓地二号墓出土了两件马甲和两件人甲(图37),具体下葬时间为公元前316年的楚历六月二十五日,年代为楚怀王前期。甲片均为皮革裁制,多呈弧形和半球面形,表面髹黑漆,甲片四周开制用于编连的穿孔,少量甲片穿孔处残留编缀丝带的痕迹。所有甲片皮胎都已经腐朽无存,残存漆膜。整套皮甲由胄、身、袖、裙四部分构成,残存甲片203块。

胄残存3块甲片,凸起顶梁(图37-1)1块,纵向凸棱,两侧有穿孔,弧形弦长21.6厘米,残宽8.4厘米;顶部侧片(图37-2)2块,半球形,中间纵列穿孔4对,内侧下沿1孔,内侧展开边长20厘米,半径12厘米。凸起顶梁叠压在侧片之上,固定编连。

身甲残存16片,可细分为领、胸、背三部分。大领中间一片为方形,下部呈梯形外凸,其上有穿孔18个,正面残留有丝带编连痕迹,外凸部分内折,通过其上的一对穿孔编连背甲,甲片高14厘米,宽11.3厘米(图37-3)。大领侧片2块,长弧形,两端残损,左右两侧各有3孔,上沿及中下部各有一对穿孔,宽11.5厘米(图37-4)。大领中间片叠压于大领侧片之上,固定编连,再立编缀于背、肩甲处。肩甲2片,呈长方形,内侧上部呈弧形内凹,弧形处及上边皆残损,现存20穿孔,该片前接胸,后接背部,弧形内凹处为颈部。纵向长22厘米,下宽11.6厘米(图37-5)。胸中片1块,长条形,一侧有纵向穿孔4对,另一侧有纵向穿孔3对半,正面残留编织丝带痕迹,长23厘米,宽7厘米(图37-6)。背部中片1块,长条形,一侧有纵向穿孔4对,另一侧有纵向穿孔3对半,正面有残留编织丝带痕迹,长22.3厘米、宽6.7厘米(图37-7)。背部中侧片2块,长条形,内侧有纵向穿孔4对,外侧两端各1孔,长22.3厘米,宽6.7厘米(图37-8)。胸侧片残存左侧片1块,内侧上下为直角,外侧上部弧肩,下部弧内凹,四周有10孔,上缘穿孔缺失,纵向长18厘米,上宽18.6厘米(图37-9)。背侧片2块,形制与胸侧片相同,略窄,边缘内凹,有9孔,纵向长16.5厘米,上宽14.4厘米(图37-10)。胸、背外侧片4块,前胸后背各2块;内侧上方弧肩,下部方形,其上残存4孔,纵向长11.5厘米,横宽9.6厘米(图37-9、图37-11)。肋间片2块,方形,上下缘略内凹。左肋尖片稍大,其上有穿孔5对,长宽均为10厘米(图37-12);右肋间片略小,其上四角各有穿孔4对,长8厘米,宽6.8厘米(图37-13)。胸、背外侧片与肋间片之间的过渡性甲片腐朽无存。身甲编缀的特点是胸、背甲片均是中间叠压两边,纵排上排叠压下排,固定式编连成身甲。此种身甲胸背部分是编缀成一个紧固部分,上下左右不可移动。

整个甲的制作中,臂手甲的制作最为复杂,现存甲片118片,按照细分可以分成中间片、袖内侧片、袖外侧片三种。袖中间片19块,扇形,两侧各有2对穿孔,中部上沿有1对穿孔(图37-14);袖内侧甲片55块,扇形,内下角大于外下角,内侧有2对穿孔,上沿横列1对穿孔,外侧上下各有1个穿孔,横长8~13.5厘米,宽5厘米(图37-15);袖外侧片46块,长条形,外侧上部弧边,袖上部第一排外侧为6个穿孔,横长9.8~14.2厘米,宽度4.5厘米。整个袖甲由18排横排编缀而成,每横排5块甲片,横排相同部位侧片尺寸相同,左右对称。整个甲袖如图38-4。横排甲片中间片在上,依次向两边叠压,固定式编连;纵向连接横排的时候,下排压上排,属活动式编缀。整体袖甲为上粗下细、不封口、能伸缩的袖筒结构。

甲裙残存66片,可细分为窄长方形、长方形、方形三种。窄长方形的甲裙甲片14块,上沿穿孔3组,两侧各纵列3孔,中间并列2行,长17厘米,宽9.6~10.2厘米(图37-18);长方形甲裙甲片39块,上下沿穿孔均呈3、3、2排列,长14~14.5厘米,宽10.6~12.8厘米(图37-19);方形甲片13块,穿孔与长方形甲片相同,长14.5厘米,宽13~13.5厘米(图37-20)。甲裙由5横排组编,每排14块甲片,共计70块甲片,第一排为窄长方形裙甲片,第二至四排为长方形裙甲片,第五排为方形裙甲片。每横排尺寸基本相同。横排甲片均是从右向左依次叠压,固定编连;纵向横排连接下排压上排,活动编缀。整体甲裙上细下粗呈筒形,展开成扇面形(图38-5),复原人甲身长96厘米,胸围126厘米,袖长56.8厘米。另外一套甲2:359与此套甲结构相同,袖甲为19横排,甲裙为4横排。

1978年发掘的湖北随州擂鼓墩一号墓墓主是战国早期曾侯乙,在墓室北椁室出土大量皮甲胄,数量在百副之数,主要包含人甲和马甲两类,较有次序地堆放在北椁室的西北部的上层和西中部的下层,堆积层最厚处有1米左右,由于重物叠压,墓中积水的漂浮,以及连缀甲片丝带遭腐蚀的原因,使得多数皮甲胄已经解体和散乱。王振江、白荣金、王影伊等专家从1979年4月19日开始,至6月下旬结束,总计清理出12件皮甲,多和胄一起保存,还发现有马甲以及一些零散的甲片,并根据这些资料进行了初步复原。

出土皮甲均由各式甲片编缀而成,甲片均为皮质,外表髹漆,残存漆膜厚薄不一,除少数甲片髹红漆外,均髹黑漆。现甲片的皮胎均已腐烂无存,仅剩下漆壳保存下来,但有的漆膜内面还遗留着皮胎的痕迹,毛面一侧的痕迹较光滑,有的毛孔还清晰可见,肉面一侧则呈现出网状纤维。甲片上均开有用以组合编缀的孔眼,有的还保存着编连使用的丝带。清理出的皮甲胄中,以Ⅲ号甲(带胄)和Ⅻ号甲(带胄)保存较为完好。

全套甲胄可分甲身、甲裙、甲袖和胄四部分(图39)。

身甲,由胸甲、背甲、肩片、肋片及大领共23片甲片组成。胸甲计3片,左右两片对称。当中一纵片压在上面,甲片上端均伸出一小折领,与两肩片及背甲上的同样小折领,共同组成一个前低后高的领口。背甲计6片,分上下两排,下排3片基本同于胸甲,上排3片组成稍窄于下排的矩形,两侧与肩关联。上缘也有小折领。肩片计2片,左右各1片,前接胸甲,后连背甲,肩上有用于编缀甲袖的孔眼。肋片计9片,左4右5,连接于胸、背,左边连定,右侧开口。由以上四部分组合成一个类似背心状的甲身。再在甲身两肩以上编联甲领,领部由3片甲片组成,中间1片近方形,上边及两侧有压边。

甲袖出土时有些散乱,但甲片没有缺损。左右两袖对称,各由52片组成,分为13排,下排依次叠压上排。每排横连4片甲片,甲片均有一定的弧度,编连后构成下面不封口的环形。最上一排甲片最大,以下各排依次减小,通过丝带编组成上大下小可以伸缩的袖筒。在同一支甲袖上,每横排甲片的叠压次序相同,总是后数第二片压在最上面。

甲裙由4排甲片编成,每排14片,共计56片,因第一排缺2片,第二、四两排各缺1片。实存52片。甲裙甲片形制是上窄下宽略呈梯形,同排甲片尺寸基本相同,自左而右依次叠压,通过侧边两角的穿孔,用丝带编连成排。上排甲片均比下排甲片小,其宽的底边与下排窄的顶边长度相等。上下两排之间的编连,除自边孔上下穿连外,主要通过各甲片上部居中的穿孔来连接。甲片编连圈接起来以后,形成上圈较小下圈稍大的情况,便于伸缩活动。通过横排上边各孔透出的编带,均有一条丝带横贯通排,两头伸延出一段,以为接缝处结扣合口之用。甲裙最上一排,用丝带与甲身最下一排编连在一起,形成垂缀于其下的上小下大的活动垂裙。在第四排裙甲片下部当中也有孔。虽也通编带,但不起连接作用,只是起着装饰作用,在大领片和胸甲、背甲当中的纵长甲片上,也都可见到这种情况。

I号皮胄顶部微有残损,居中自前而后一片凸起一道圆形脊棱,与左、右两片组成圆顶。前额一片呈“︹”形,垂下两角,以护双目。自颜面两侧向后围有两排胄片,悬垂胄顶下部用来遮护双耳和颈部。上排7片,与顶上孔编成可活动的形式,下排7片,被上排压住一部分,其上下活动则受到限制(图40)。白荣金先生在《湖北随县擂鼓墩一号墓皮甲胄的清理和复原》一文中给出了修复后的白描示意图(图41),现部分复原的皮甲在湖北省博物馆展出(图42)。2011年,安徽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在六安市文物局的配合下,对六安市白鹭洲战国至汉代墓葬群进行抢救性发掘。出土皮甲一套(图43),“表面髹漆,放置于东外藏室北部,北侧甲片较大,呈圆形层状分布,南侧为小甲片,较为散乱,但仍可看出层状结构。甲片上有穿孔,局部残存穿绳。”(安徽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六安市文物管理局《安徽六安市白鹭洲战国墓M585的发掘》,《考古》2012年12期)。此套皮甲复原尚在进行,从甲片形制来看,属于典型的楚皮甲。

2.马甲

包山楚墓出土马甲两套,皮革内胎已经腐朽,残存漆膜,部分漆膜内残留稀疏毛孔。马甲内侧髹黑漆,外髹红漆,所有甲片均有宽0.7厘米的压边,边缘有供编缀的穿孔,孔径0.6厘米,个别甲片还保留有编连丝带的痕迹。整甲由马胄、胸颈甲、身甲三部分组成。

标本2:381马胄由6块甲片组成,可细分为顶梁片、鼻侧片、面侧片3种。顶梁片2块,长条形,四周压边,两侧各有3对穿孔,残长32厘米,宽7.5厘米(图44-1)。鼻侧片2块,近似三角形,内侧有宽3.4厘米的压边,与上边成直角,下部为钝角。内侧有两对零一个圆孔,上部有两组,每组有4个小圆穿孔。下部压模外凸,其上开一马鼻孔透孔。外侧上部锐角处较厚,长28厘米,上边宽24厘米(图44-2)。面侧片2块,为不规则方圆形,内侧下部为直角,上边及外侧边弧外凸,内侧有4对圆穿孔,下部有两组,每组有4个穿孔,长38厘米,最宽处37厘米,最厚0.25厘米(图44-3)。鼻侧片、面侧片左右对称,鼻侧片压于面侧片之上,中间先上后下叠以顶梁片,甲片固定编缀。整个马胄贴合马头,两侧遮蔽马脸颊。

胸颈甲由25块甲片组成,可分成中间片、内侧片、外侧顶端、外侧片四种(图45)(湖北荆沙铁路考古队《包山楚墓》,文物出版社1991年版)。包山楚墓中出土完整的战国时期的马甲胄,是国内田野考古中的第一次。

身甲以马匹中脊为界线,分成完全对称的左右两大部分,每一部分由横4排纵6列甲片组成。甲片第一列后侧被第二列叠压,其余均为自前向后依次叠压,上下排之间则是自下而上反向叠压,横排固定编缀,竖排纵向缀连。甲片内侧漆书“赢”“□公”等字(图46)。马甲胄复原显示马胄可贴合马脸,但仍需丝带进行捆扎,胸腹甲只能保护正面,脖子部分仍有空隙,身甲覆盖至马臀(图47)。白荣金先生指出包山楚墓中,身甲的大领可能不是人甲的部分,而是马甲的颈甲。

曾侯乙墓中亦出土有皮马甲胄,清理出较为完整的马胄有两件,残损情况不同,形制、大小相似,相互补充可以复原出较完整的马胄形状,马胄表里均髹黑漆,制作成马面形。以从顶经马鼻梁至口唇为中线,左右对称,折下遮护马的两颊,耳部有透孔,以便马的双耳伸出,眼部亦有透孔,可使马目外视。马胄表面有凸出的图案花纹,并施红漆彩绘(图48、图49)。

3.周朝皮甲制作

从已知的皮甲片压边、胄梁结构、马胄上的花纹等特征判断,发现有明显的模压成形的特点。

整个皮甲的制作应该是先用新鲜牛皮去毛后晒干备用,所有甲片都预先制作泥范,泥范都是内外两范,焙烧定型,皮革浸泡湿软后,置入范中,再施加外力挤压,成为所需的形状。待皮革干燥后,脱模修型、打孔。皮革制作甲胄,定型相对容易,模压技术是相对简单的(图50)。“凡为甲,必先为容,然后制革。”《周礼·考工记》对制甲做了相对较为准确的记载,推测其文中“容”应该就是指制作皮甲的泥范,当然也可以解释为所有甲叶都有规范的式样。

整体修型完成后,就可以髹漆。髹漆是古代甲胄制作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制作甲胄的皮革都是未经硝制的生皮,富含脂肪和纤维结构,在干燥后比较容易定型并且有一定的强度。髹漆的主要作用是闭合皮革表面,形成有效的防水层,如果没有防水层,皮革会因为吸水而饱胀,也会变得柔软,丧失防御能力。中国使用漆器的时间约有7000年(3),战国时期,楚地的漆器制作极为精良,所以皮甲的制作髹漆相对来说是一个成熟的工艺。

白荣金团队在修复皮甲的过程中,发现部分甲片在编缀过程有单独使用工具打孔的现象,说明甲片在制作过程中是按照统一模型打孔,在实际的编缀过程中,往往因制作误差的问题发现打孔有误,故会单独使用工具再次开孔。

无论是甲还是胄,它们在结构上大致可以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甲叶相对编缀后,彼此甲片组合成为固定的板型结构,如身甲的胸口和后背部分与胄体,因身体不会产生过度的弯曲和折叠,所以这些结构甲片就编缀紧固成一体。另一种是相对连接而又可适当活动的形式,如甲袖、甲裙、胄的垂缘(顿项),这些部分为了贴合身体的运动,必须要甲保持相对的灵活性。

甲胄在组合过程中,一般是先编成横排,而后再上下连贯纵排而组成一个整体。通过观察,我们从许多铠甲的编结特点可以看出,固定部分与运动部分结构甲片开孔有明显不同:控制甲片横向编缀的孔,一般开在甲片四角或两侧;而在动式结构部分,控制纵排连贯的孔,一般开在甲片居中的部位。这种开孔方式从皮甲一直传递至后来的铁甲,形成了中国札甲的一般编缀规律。

春秋时期,公元前607年,郑国公子归生奉楚国之命攻打宋国。宋文公派华元、乐吕带兵抵御。二月,双方在大棘开战,宋军大败。郑军俘虏了华元,斩杀了乐吕。宋文公用一百辆战车、四百匹良马,准备从郑国赎回华元。战车和良马还没全部送到郑国,华元就自己逃回宋国。宋国筑城垣,华元为主管,出去巡察工程。筑城的役人唱道:“睅其目,皤其腹。弃甲而复,于思于思。弃甲复来。”筑城的役人讽刺华元弃甲丧师。华元让他的驾车武士回答筑城的人说:“牛则有皮,犀兕尚多,弃甲则那?”筑城的人回答他说:“从其有皮,丹漆若何?”役人嘲笑华元纵然有犀牛的皮可做甲,可给皮甲髹漆用的朱漆又从何而来?(《左传·宣公二年》)

这段史料说明了制作皮甲的两个细节,第一,春秋时期髹漆使用朱漆,这与现存的考古实物和收藏实物一致;第二个细节是朱漆的材料对于国家而言是较为贵重的战略物资,一旦损失也不能及时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