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入口的木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黑袍人的鹿皮靴碾碎最后一层木板。林墨攥着半块碎瓦的手掌渗出冷汗,白璃腕间的蛇形刺青突然游动起来,在他左臂旧伤处咬开细小的血口。
“别动!“少女指尖狐火骤亮,紫烟顺着血液钻入经脉。林墨闷哼一声,体内积郁的寒毒竟如退潮般消散,灵初境三重的灵力突然暴涨至四重门槛。
头顶传来黑袍人沙哑的低语:“两个灵初境的小虫子...“
腐臭味瞬间充斥地窖,三支淬毒弩箭穿透地板。白璃甩出玉笛,音波震偏箭矢的刹那,林墨怀中的青铜残片突然泛起青光。墙壁上的炭笔地图迸发金光,整座地窖开始向下塌陷。
“抓住我!“白璃抛出绸带缠住林墨腰身。两人随着崩塌的砖石坠入地下暗河,湍急的水流中漂浮着发光的幽蓝苔藓。林墨的残片吸附在岩壁上,勾勒出蜿蜒向前的荧光路径。
三具黑袍尸体顺流而下,胸前的血色弯月被鱼群啃食。白璃捞起半块碎裂的玉牌,上面残留的“血月“二字让她瞳孔骤缩:“是南疆巫教的人,他们本该在三百年前灭门...“
暗河尽头传来雷鸣般的轰响,百丈瀑布坠入深渊。青铜残片挣脱林墨的手掌,在空中拼合成残缺的八卦阵图。瀑流竟逆卷而上,露出后方刻满剑痕的青铜巨门——正是地图标注的断龙崖禁地。
门缝渗出腥甜雾气,林墨的灵力运转突然滞涩。白璃掏出药瓶吞下青色丹丸,袖中飞出的七枚铜钱组成辟邪阵:“这是腐仙瘴,灵体境以下触之即死。“
铜钱表面迅速爬满绿锈,阵法仅支撑十息便崩溃。林墨的残片突然发热,吸收的灵石能量化作光膜包裹二人。当他们踉跄着穿过毒瘴时,青铜门上的剑痕亮起血光,凝聚成持剑老者的虚影。
“天剑宗叛徒,当诛!“虚影挥出的剑气割裂岩壁。白璃扯下颈间骨链,坠落的兽牙化作三丈高的石傀。剑气贯穿石傀的瞬间,林墨瞥见虚影剑柄处的“玄“字——与父亲临终紧握的断剑铭文相同。
青铜门后是倒悬的溶洞,钟乳石滴落的不是水珠,而是凝固的灵血。九具身披不同宗门服饰的尸骸跪成圆圈,中央石台插着半截生锈的断剑。林墨的残片发出悲鸣,断剑竟与之产生共鸣。
“别碰!“白璃的警告迟了半步。林墨指尖刚触及剑柄,尸骸突然睁眼,其中一具的服饰分明是当代天剑宗制式。九道魂火从尸骸天灵盖升起,在空中拼成血色诏书:
魂火诏书炸开的瞬间,林墨识海涌入破碎画面:青衣剑客跪在暴雨中,怀中老者心口插着天剑宗宗主佩剑;十二名黑衣人在星夜下焚烧典籍,火光映出他们袖口的血色弯月...
白璃突然喷出鲜血,手中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此地禁制在篡改记忆!“她扯开衣襟,心口浮现的锁链纹路正在吞噬魂火。林墨的残片腾空而起,将九道魂火尽数吸收,溶洞穹顶突然降下星光,在岩壁上投射出完整的《灵初诀》。
“这是...完整版的基础功法?“林墨震惊地发现,石壁记载的运功路线与天剑宗传授的《灵初诀》有七处不同。当他按新法门运转灵力时,滞涩感骤然消失,灵初境四重的瓶颈竟开始松动。
白璃擦拭嘴角血迹,冷笑道:“看来所谓正统功法,早就被人动了手脚。“她腕间刺青游出蛇影,衔住空中飘散的一缕魂火。被吞噬的魂火中,竟浮现赵无涯在密室跪拜血月图腾的画面。
地面突然塌陷,两人坠入布满晶簇的矿洞。发光的灵石原矿中封存着修士残躯,每具尸体都保持着掐诀自爆的姿势。林墨的残片开始不受控制地吸收矿脉灵气,皮肤表面浮现蛛网般的血纹。
“停下!你会爆体而亡!“白璃甩出绸带捆住林墨双手,却被他体内迸发的灵气震断。危急关头,矿洞深处传来锁链挣动的巨响,沉睡的六眼蟾蜍王苏醒,吞吐的毒雾竟将暴走的灵气中和。
蟾蜍王背部的星图与林墨残片产生共鸣,六只竖瞳同时锁定两人。白璃抛出药瓶炸开毒雾,拽着林墨滚入侧方裂缝。追击的蟾蜍舌箭射中岩壁,崩落的灵石中赫然嵌着半块青铜碑——正是残片缺失的另外半边。
“父亲的字迹...“林墨摸到碑文末尾的刻痕,那歪斜的“林“字与家中族谱如出一辙。蟾蜍王的怒吼震塌裂缝,他们坠入寒潭的瞬间,青铜残片终于拼合完整,潭底升起刻满妖族祭文的石台
潭水倒映出林墨的异变:右眼化作金瞳,左眼流转紫芒。白璃的骨链自动碎裂,露出内层的狐尾纹章:“天妖血瞳?你怎么会...“
石台突然下沉,带着他们冲入地下暗河。当重见天日时,眼前是燃烧的青石镇。赵无涯御剑悬空,脚下踩着镇长头颅,焚雷剑所指之处,血月教徒正在屠杀镇民。
“看够了吗?“阴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墨转身看见黑袍人掀开兜帽,那张与他有七分相似的面容,正是三年前下葬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