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魔高一尺 道高一丈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间到了1979年7月31日。这天上午我正在建材局参加档案学习班学习,突然接到地质队领导打来的电话,说7月31日夜晚,地质队后勤仓库发生重大入室盗窃事件,丢失货物有铜棒、铝锭和劳保用品等,价值十几万元。案件发生后,12月1日上午,当地公安局刑警队接到报警后,立即前去现场进行勘察,经过勘察分析初步认为是内部人作案。因为,作案人是通过仓库背后的梯子爬上库房房顶,然后从房顶的通风口(天窗)钻进库房行窃,作案手法极其娴熟,目标明确,行动从容,没有其他任何翻动的痕迹。由于被盗货物价值巨大,公安局领导研究专门成立了专案组负责此案。专案组成员由公安局副局长担任,副组长由公安局刑警队队长担任,成员由三名刑警队队员和一名派出所治安民警和我,一共七人组成。于是单位领导立即打电话让我在中午之前赶回来参加专案组,配合公安局侦破案件。

接到命令后,我立刻马不停蹄的当天下午就赶回地质队参加了专案组工作。

专案组成立后,首先根据勘察线索对所有人员进行排查摸底,重点放在熟悉仓库的所有人员身上。我们把熟悉仓库的人员分为几类:一是后勤工作人员;二是进出库人员;三是仓库保卫人员;四是在后勤工作的临时工。

通过现场再次勘察和人员反复排查,最终发现两个临时工疑点最大。这两个临时工一个叫张勇,一个叫张亮,他们两个是叔伯兄弟,都来自于山东肥城农村,而且都当过特种兵,体格健壮,身手敏捷,具有非常强的反侦查能力。他们两个月前同时来到地质队做临时工,主要负责仓库内部货架安装和维修。货物被盗前三天,7月27日两人都以老家老人病重离开地质队,他们离开的前一天正好是新一批劳保用品入库,当时他们两人都参与了货物入库工作,而铜棒和铝锭则是案件发生前一天才入的库。他们一定是见财起意,提前离开地质队,给人以不在场的假象,然后准备好作案工具,找准机会进行盗窃。

专案组认为,他们的作案目标主要应该是劳保用品,在实施作案时却意外的发现了铜棒和铝锭,于是把它们也收入囊中一并带走。既然他们的主要目标是劳保用品,那么他们肯定在行窃前就做好了销赃和逃跑的各种准备。

于是,专案组带着他们的画像兵分三路快速出击。一路直奔火车站和汽车站查验旅客购票信息;一路到各个饭店、旅馆查验旅客住宿信息;一路去附近的薯都贸易市场和旧货市场调查货物去向。

很快,三路人马都有消息传来。从火车站传来的消息是8月1日凌晨四点多钟,有两个操山东口音的人往山东泰安托运了两大包货物,却没有买同时开往泰安的火车,而是购买了两张六点多钟开往薯都的火车票。从饭店、旅店传来的消息是张勇、张亮7月27日晚入住一家旅店,7月31日下午2点退的房,退房时曾经向旅店老板打听开往薯都的汽车和火车的时间。从贸易市场和旧货市场传来的消息是8月1日上午八点多有人曾经销售过劳保用品,和我们提供的劳保用品一模一样。三方面信息都指向了薯都和两个山东人,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盗贼就是张勇和张亮二人。这时,时间定在8月1日下午六点三十分。

目标确定后,我们三队人马变成两队人马,立即驱车赶往薯都。下午七点二十分抵达薯都后,我们这一队人马由刑警队小郭、小侯和我三人组成。前往汽车站、火车站和铝锭、饭店查找他们可能的落脚点和逃跑路线。另一队人马继续到贸易市场、旧货市场和废品收购站查找可疑线索。

下午七点四十分,我们在长途汽车站获悉有两个山东人带着两大包东西于早上九点左右买了去大同的车票。张勇、张亮在去地质队之前曾经在大同煤矿做临时工,他们很有可能去那里销赃。于是,我们立刻搭乘前往大同方向的长途汽车赶往大同煤矿。晚上九点半左右我们到了大同煤矿我们才知道,大同矿务局下属几十个煤矿,煤矿工人有几万人,他们究竟在哪个煤矿工作过,需要通过电话查阅大量人员花名册才能够得到。我们在大同矿务局公安处的积极配合和大力支持下,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排查,终于找到了他们曾经工作过的那个煤矿。可是等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张勇、张亮已经把带来的赃物全部销售完毕,并于中午十二点左右离开煤矿,去向不明。这时,时间定在8月2日凌晨一点四十分。

张勇、张亮不愧为当过特种兵,行动如此诡秘、迅速,他们是在和我们玩捉迷藏游戏。既然玩游戏,我们就奉陪到底!此时此刻,我们已经顾不上疲劳和饥饿,马上赶往汽车站和火车站让他们帮助我们协查这两人的下落。

在大同火车站,售票员通过画像确认8月1下午张勇、张亮购买了两张15时30分开往薯都的火车票。

难道张勇、张亮要来个回马枪?还是在薯都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

绝不能让我们跟着他们屁股后面走,一定要想办法取得主动权,这是我们三人当时的共同想法。于是,我们给公安局专案组组长打电话说明情况和我们的想法,请求那边给予支援。在薯都部署力量对他们进行围追堵截,穷追不舍,让他们形成惊弓之鸟,露出原型。同时,向领导请示签发搜查证和逮捕证发往TA市公安局,我们三人直接乘坐凌晨5点钟的火车前往泰安,然后从泰安赶往肥城郊区张勇和张亮所在村庄。公安局领导当即同意了我们的想法,并进行了严密部署。

8月3日下午两点多钟我们抵达TA市火车站,经查询张勇和张亮托运的货物还没有取走,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让火车站给他们正常办理取货手续,同时打电话通知TA市公安局。随后,我们立即赶往TA市公安局,当我们来到TA市公安局时,他们已经接到我们公安局传来的搜查证和逮捕证,并且打电话指示肥城公安分局派出一名分管张家庄片区的治安民警配合我们工作。

在泰安我们在等候长途汽车的时候简单的吃了碗面条,便乘车赶往肥城公安分局,从肥城公安分局接上那位民警后我们徒步赶往县城郊区张家庄。这时,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从肥城到张家庄有七八里路,由于下雨道路泥泞不堪非常难走,等我们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张家庄位于肥城县城东南部的丘陵地带,盛产肥桃。村子四周到处都是桃树,没有公路,只有山涧小路,尤其是在下雨天的晚上,根本分不清路在哪里。我们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了张家庄。我们四人。不但都成了落汤鸡,而且都像是个泥猴。此时我们四人也顾不了这些,马上前往张勇和张亮家布控。张勇家和张亮家一个在村头,一个在村尾,相距三四里。为了保险起见,我们三人在张勇家布控。肥城公安分局治安民警选派三名民兵和他在张亮家布控。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们当时根本没有想到,我们刚刚布控完,张勇就背着一大包东西推门进来,当他放下东西正准备拉灯时,说时迟那时快,小郭、小侯上去就给他戴上了手铐。随即,我们对张勇进行了突击审讯,他万万没想到我们来的这么快,在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击下,张勇很快便败下阵来,交代了盗窃全过程。正在这时,肥城公安局治安民警跑过来告诉我们,他们那边不知道谁走漏风声抓捕张亮失败,张亮发现苗头不对,扔下东西跑到山里去了。他们追到山边由于天黑路滑,山里环境复杂,他们不敢贸然进山,便跑回来报信。同时,治安民警还告诉我们,这里的农村种族观念非常强,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发生意外,他提议我们带着张勇先行离开,张亮的事情从长计议,亮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于是,我们便带着张勇连夜冒着雨离开了张家庄,徒步赶往TA市公安局。此时,时间定在8月4日凌晨5点50分。

在TA市公安局我们向专案组汇报了情况,领导指示我们立刻把张勇押解回来,追捕张亮的事情和追赃的任务安排其他人去做。放下电话,我们便赶往火车站。此时此刻,我们三人多么想爬上泰山看看日出啊!可是,重任在肩,不得不离开向往已久的五岳之首泰山,押着张勇返回我们驻地公安局看守所。

一周后,派往山东肥城的另外一支公安队伍也押解着张亮,连同赃物一起凯旋归来。

二十天后,法院进行公开审判,判处主犯张亮有期徒刑12年;判处同案犯张勇有期徒刑7年。

至此,地质队仓库被盗案件划上圆满句号,我也通过这次实战演练快速成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