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太监音突兀的扯起,惊了陆泽一跳。自从进来后,他从没忘记核查时间,毕竟五个小时的死线乃是重中之重。
方才看手机时,还显示午夜两点多。陆泽急忙又复核了一下,手机屏幕上赤裸裸的3:25,远不到寅卯交替之时。
可闭市的通知做不了假,那只能说明,诡市的时间流速比正常要快一些。
他猛的砸了一下三轮车面板,心中满是恼火,疏忽了这茬。光以手机时间为准,没想到游戏规则的制定权在人家手里。
但情绪化并不能解决问题,陆泽很快便冷静下来,诡市关闭在即。
这就说明,到了交摊位费的时候。
自己目前还差30诡币,他正打算临时抱佛脚,看能不能抓紧时间再薅几个路过的顾客,凑上这点钱。
却不料笼着诡市的薄雾骤然变浓,完全看不清中间顾客往来的小路。
情急之下,他想找茶苗借点诡币救急,明天想办法还她就是。但浓雾不仅将顾客隔开,就连相邻的摊位之间,也无法视物。
现在已是火烧眉毛,陆泽顾不得那么多,只能冒险拼一把。找来找去,手头最长的便是锅铲了。
于是他捏着铲柄的尾部,小心翼翼的将锅铲伸进浓雾里。这一去,便似泥牛入大海。陆泽只觉锅铲被某种浓稠的液体裹住,每前进半寸,都要耗费不少气力。
而且这浓雾根本探不到底,它似乎并不是在物理上隔绝两个摊位,更像是将营业点围成了一个个独立的时空。
眼下外力已无法凭依,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问题。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没钱就是没钱,陆泽也不能凭空便出来。
他心中焦灼不已,手指捏的泛白,苦苦思索着对策。
突然,前边传出几道打斗声。
没持续几下,打斗就变成了凄厉的惨叫声,还伴随着咯嘣咯嘣的咀嚼硬物声,想来是被连骨头吃个干净。
很快,对面的摊位中,也有人因交不上摊位费而被管理员吞吃掉。
整个诡市此刻安静的过分,衬的处刑动静愈发渗人。
惨叫声是由前向后,摊位费的收取显然是从入口处开始。陆泽估摸着距离,差不多快到自己这块了。
他将所有的诡币装在一个盒子里,拿在左手中,置于身前。
同时右手紧紧握着菜刀,藏于身后。无论如何,陆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该拼命的时候,他向来不含糊。
这菜刀前两天才磨过,不说吹毛断发,那已是切肉如剁豆腐。只要这管理员还在碳基生物的范畴内,自己还是有博一把的可能性。
陆泽集中注意力,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做好了管理员随时到来的准备。就像是披坚执锐的战士,就等冲锋的号角响起。
可死神的脚步迟迟未曾出现,长时间高度紧张,让陆泽的眼前有些昏花,耳朵里也嗡嗡的响着。
他急忙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头,剧痛使他迅速清醒过来。
就在这时,一只尖利的长甲划破了浓雾。就像餐刀切分蛋糕,浓雾在指甲的分割下,整整齐齐的断开。
随着断口扩大,一位极瘦的男子弯腰从营业点里钻了进来。
陆泽本打算趁着对方清点诡币数额时偷袭,但眼下时机已到,计划岂能赶得上变化。
他没有一丝的犹豫,趁着管理员弯腰时,猛的跨步上前。同时蹬腿拧腰,将身体的力量发挥到最大,狠狠的一刀砍在了来人要害处。
可这一下像砍在钢铁上,巨大的冲击力震的陆泽虎口几乎撕裂,菜刀也脱手而出,被蹦掉个显眼的缺痕。
他退后几步扶住三轮车,才堪堪稳住身形。再定睛看去,对方只是衣服被斩开了一道口子,肉体毫发无损。
陆泽心头涌起一阵无力感,用碳基生物的逻辑去对付诡异,还是有些太勉强了。
管理员并没有因这一击而恼怒,反而嘴角微微上扬:“你比我预计的还要再有趣些,拼命挣扎的猎物,杀起来才过瘾。”
接着祂整个身子从缺口处钻进来,顺手合上了浓雾壁垒。
此刻,陆泽彻底无路可逃,无力反抗,沦为了砧板上的鱼肉。
管理员用细长而锐利的指甲叉起存放诡币的盒子,露出一副戏谑的表情:
“放心,我也是按规矩办事。只有你掏不出摊位费,我才会慢慢的,一点一点剜掉你的血肉。”
突然,管理员的表情变得狰狞无比,再也没了那点优雅的风度,朝陆泽嘶吼道:“你只是蝼蚁罢了,任何胆敢反抗我的,我都会让他们受到最大的痛苦。”
看来陆泽连续两次反抗,让祂极为恼怒。剧烈的情绪波动,导致平日里的伪装都无法维系。
破防没有持续太久,管理员又恢复了那副玩弄猎物的表情。用指甲一个一个,极慢的清点这盒中的诡币。
祂似乎有意拉长时间,享受着对陆泽进行心理折磨的过程。每清点几个,就歪着眼睛扫视下陆泽的表情。
陆泽将祂的这些小心思都看在眼里,觉得有些好笑。反正都是死路一条,他不介意让对方再破防些:
“你口口声声说我是蝼蚁,你若当真高高在上,怎会在意我的冒犯?一切都因为,你不过是别人养的一条狗罢了。”
管理员没想到陆泽在此种情况下,还敢说出这么尖锐的话来,祂一时被话里强大的攻击力震在了原地。
陆泽看着对方的表情,深知自己戳到了痛处:“就是因为你是一条狗,才如此纠结我这个弱者的冒犯,因为这是你仅剩不多的尊严了。”
管理员并没有如陆泽预想中的勃然大怒,冲上来将他撕成一地碎块。
反而是长大嘴巴,磕磕绊绊了许久,才挤出一句“你、你,你荒谬至极。”
这句话说的有气无力,甚至还有点委屈可怜。
陆泽没想到对方的防线如此薄弱,这不仅仅是破防了,明显已经被骂到心理崩溃。
但管理员毕竟武力远远占优,祂的失态并没有持续太久,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滔天杀意:
“我都不敢想,待会慢慢折磨死你的时候,我会有多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