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枫城东三十里,青玉峰顶的晨钟撞碎山间薄雾。
林寒跪在祖地祭坛的玄铁锁链上,看着自己腕间蜿蜒而下的血线在青砖缝隙里汇成暗红溪流。三日前还绣着银丝云纹的月白锦袍,此刻已破败如乞丐装束,左肩三道爪痕深可见骨。
“时辰已到!“
二长老林震岳的声音裹挟着灵力在山谷间回荡,惊起林中寒鸦。十八根蟠龙柱同时亮起血色符文,林寒感觉丹田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无数钢针在经脉中游走。
“啊——!“
少年清俊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却始终咬着牙不肯发出第二声惨叫。三日前觉醒仪式上的灵力反噬还历历在目,当祖地禁制突然暴动时,他分明看到二叔袖中闪过一抹幽蓝寒光。
祭坛四周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
林寒艰难抬头,瞳孔猛地收缩。悬浮在祭坛上方的血脉灵珠竟开始龟裂,原本应该呈现淡金色的林家嫡系血脉,此刻正渗出诡异的黑气。
“魔种!这是被上古魔气污染的血脉!“三长老林震海突然厉喝,“快启动诛魔阵!“
“不可能!“林寒嘶声怒吼,喉间涌上腥甜,“我父亲是林家百年最强者,我母亲来自......“
“闭嘴!“林震岳一掌挥出,筑基后期的威压将少年重重拍在祭坛边缘,“你母亲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说不定就是域外天魔派来的奸细!“
玄铁锁链突然发出刺目红光,林寒感觉浑身血液都在沸腾。他死死盯着观礼台上端坐的二叔林震天,那个三日前还慈爱地拍着他肩膀说“寒儿莫怕“的男人,此刻正慢条斯理地抚摸着新换的墨玉扳指。
当诛魔剑阵的剑气穿透琵琶骨时,林寒终于昏死过去。恍惚间,他听见母亲留下的那枚青铜古戒发出细微嗡鸣,戒面上斑驳的饕餮纹竟开始吸收四周散落的血珠。
月光从腐朽的房梁缝隙漏下来,在林寒掌心碎成惨白的鳞片。母亲苏婉清的气息越来越弱,她蜷缩在霉烂的稻草堆里,胸口三道青黑色掌印正在蚕食最后的生机。
“寒儿...把那个红木匣...“
沾血的指尖突然抓住林寒手腕,力道大得不像垂死之人。苏婉清从贴身里衣摸出个布满裂痕的漆盒,青铜古戒在盒中泛着诡异幽光,戒面饕餮纹的瞳孔位置缺了颗宝石。
林寒突然想起七岁那年深夜,他撞见母亲跪在祠堂对着这枚戒指低泣。那天父亲站在廊下阴影里叹息:“婉清,你当真要带着这个秘密进棺材?“
“此物名唤太虚戒,“苏婉清剧烈咳嗽着,唇角溢出的黑血在月光下泛紫,“当年我抱着你逃出北溟海时...“
柴房外突然传来锁链晃动声,苏婉清猛地将戒指套进林寒拇指。青铜戒圈触到皮肤的刹那,林寒看到母亲眼中闪过他从未见过的凌厉锋芒。
“以我残魂为引,开!“
苏婉清并指如剑点在自己眉心,抽出一道琉璃色魂光注入戒指。饕餮纹路突然活过来般开始游动,戒面缺口处迸发出刺目金芒,将整间柴房照得如同白昼。
林寒还未来得及惊叫,就看到母亲的身体开始化作光尘。那些飘散的光点中浮现出陌生画面:滔天巨浪里矗立着青铜巨门,门缝中伸出无数缠绕锁链的苍白手臂;九轮血月下,与母亲容貌相似的女子正在和背生骨翼的怪物厮杀。
“记住,你体内流淌着...“苏婉清最后的耳语被破门声打断,二长老带着三名执事冲进来时,只看到少年抱着逐渐冰冷的素色衣裙。
“把这小杂种拖去刑堂!“林震岳的玄铁杖重重顿地,“居然敢私藏魔器!“
当执事的手即将碰到林寒肩膀时,太虚戒突然爆发龙吟。戒面缺口射出三尺青芒,最前面的执事当场被斩去右臂,喷溅的鲜血在触及光幕时化作血色符文。
“这是...太初斩灵剑?!“林震岳暴退三步,手中玄铁杖浮现蛛网状裂痕。他惊疑不定地望着悬浮在林寒头顶的光剑虚影,那分明是古籍记载中上古苏氏皇族的本命神通。
林寒的意识正在被拖入某个混沌空间。漆黑天幕上流淌着星河般的金色脉络,脚下玉台刻满与祖地祭坛相似的符文。雾气中走出个半透明的宫装女子,眉心血痣与苏婉清如出一辙。
“血脉封印居然提前松动了...“女子虚影轻触林寒眉心,他周身立刻浮现九道血色锁链,“听好,你母亲燃烧魂魄才短暂激活太虚戒,要想真正继承太虚道统,需用九转玄天诀冲破这九重封印。“
外界传来林震岳的怒吼:“启动困龙阵!把这魔器连同小畜生一起炼化!“
十八道封灵符贴满柴房墙壁,地底升起幽蓝火焰。林寒右手的太虚戒突然变得滚烫,戒面饕餮张开巨口,竟开始疯狂吞噬阵法的灵力。
“屏息凝神!“宫装女子指尖点在林寒丹田,“你母亲留下的太初灵泉就在戒中世界,能否重塑经脉,就看今夜造化!“
柴房屋顶突然被金色光柱洞穿,夜空中的北斗七星同时亮起。云枫城各大家族的老祖纷纷从闭关中惊醒,林震天捏碎手中茶盏望向异象方向:“这气息...难道是苏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