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冰糖葫芦

中午时分，艳阳高悬，院子里的梧桐树下，不少少男少女正在练习劈腿、撑腰。

秋风轻轻拂过，枯黄的树叶飘飘洒洒地落下，给院子增添了几分凉意。

陆道刚从长秀长廊出来，没走几步，早已等候多时的四狗和凤英就凑了过来。

“嘿嘿，三哥，你可真厉害啊，居然在里面待了一上午，牛啊！”四狗挤眉弄眼地说道。

凤英虽未言语，但看向陆道的眼神却透着一丝怪异。

陆道只是笑了笑，并未多做解释。

有些误会……与其费力解开，不如顺其自然。

然而少年心性，终究是充满好奇的。

尤其是四狗，他缠着陆道问了许多长秀长廊里的事。

临近中午，到了饭点。

前院有专门的单灶，后院则设有食堂。

三人来到后院食堂附近时，碰见冯癞子和蛤蟆头等人正满脸讨好地跟某人说着什么。他们看到陆道三人出现，便停了下来。

“呦！这不是吟大角儿身边的红人吗？怎么还来后院食堂吃饭呀？”蛤蟆头一脸嘲讽。

“啥红人啊，不过是个跑腿的罢了，还真以为傍上大角儿就了不起了？”冯癞子也摇头讥笑。

只有陈老七默不作声，冷眼旁观。

“一群不知死活的家伙，恐怕都不知道自己快死了吧。唉，跟一群将死之人，确实没什么好计较的。”陆道心中暗自叹息。

见陆道没什么反应，他们的嘲讽声愈发肆无忌惮。

反观陆道，依旧神色平静，不为所动。但平日里一向沉默寡言的凤英，见他们如此变本加厉，终于忍不住了，冲上去就要和他们理论。

若不是陆道和四狗赶忙阻拦，恐怕就要打起来了。

“这傻小子，以后在大院里怕是不好过了。”陆道心中暗暗摇头。

如果只是冯癞子和蛤蟆头，倒也罢了，关键陈老七也在场。

他们敢如此嚣张，想必是得到了陈老七的默许。

凤英为陆道出这个头，明显是不给陈老七面子，往后他哪还能有好日子过？

吃过午饭，陆道特意去找了吟霖一趟，让她近期帮忙照应一下凤英和四狗。

有现成的“保护伞”，不用白不用！

吟霖虽有些疑惑，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自从成了吟霖这位大角儿的跑腿，陆道行事方便了许多。

出入大院没人阻拦，分到他手上的活儿也少了不少，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入夜后，陆道便偷偷溜出大院，跑到那座破庙里修炼。

第一天，他继续修炼《戏鬼借道篇》。

第二天，尝试修炼《戏鬼问心篇》。

第三天，接着尝试修炼《戏鬼抬轿篇》。

第四天，开始练习与戏鬼相通。

第五天，尝试借助戏鬼之力……

反正修炼一篇也是练，两篇三篇亦是练，既然能免受修炼代价的影响，为何不多试试呢？

每次修炼时，陆道都全神贯注，极为投入，这使得他每一次入戏都很快。

但不管修炼《戏鬼十三法》中的哪一篇，只要进入那种空灵的状态，他就会被拽入那个巨大的戏台。

每一次被拽进去，他都真切地感受到观众席上那些打量、观察、窥视的目光。

然而每一次，都还没等到大幕拉开、大戏开场，那清脆响亮的铜锣声一响，陆道就会被拽回现实。

陆道试图探寻其中缘由，却始终毫无头绪，一头雾水。

但不可否认的是，经过这连续几天的修炼，陆道对《戏鬼十三法》的三篇内容有了一定的领悟，与戏鬼相通、借道问力也越发熟练。

至于……同时修炼三篇修炼之法，会不会增加代价出现的速度。

答案是肯定会的！

要不是陆道自身能免疫修炼的代价，或许某些代价已经开始出现了。

同时，陆道对体内长生之气的掌控和运用，也比之前更加得心应手。

修炼《戏鬼十三法》本身无需消耗长生之气，但与戏鬼相通、借道问力时，都需要消耗长生之气，而且这种消耗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加剧。

所以对于当下的陆道来说，获取更多的长生之气迫在眉睫。

“长生啊长生，身为长生者，今后不仅要保证拥有足够的长生之气以维持长生不死，还需要更多的长生之气用于修炼、强化自身，否则在这乱世之中将举步维艰！”

“我并非迂腐之人，当初选择医学专业，本想着在盛世之下，当一名好医生，治病救人。”

“但今时不同往日，我既然穿越至此变成一个长生者，必须审时度势，探寻自身在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

“那个女人的话，我不能全信，毕竟对她的了解还远远不够！”

“但是……如果她说的《龙鳝望气术》是真的，那将极大地补足我的短板，至少今后行走在这世间，不用像现在这般小心翼翼、瞻前顾后。”

“可人狂必有天灾！我所向往的，不过是普通人的生活，然而在这乱世，这种渴望却太过奢侈。眼下我不能奢求太多，只能先逐步适应怪异在这个世界的生活，然后再做其他打算。”

“……”

转眼间，五天过去了。

有了吟霖的关照，陈老七他们果然没敢对凤英和四狗怎样，连平时分配给他们的活儿，都比其他人少了些。

这可把两人高兴坏了，对陆道也愈发尊敬。

这天，天气晴朗，微风中带着丝丝凉意，已有隐隐入冬的迹象。

梨园坊依旧热闹非凡，原因无他，今日是怀西县巡捕房总巡捕刘如山老娘的七十岁寿诞。

刘如山不仅邀请了各路达官显贵、富豪商贾，就连梨园坊也在受邀之列。

像梨园坊的三大台柱——吟霖、金雀、莫回，一个不少，全都被请去了。

只不过……请他们去是为了唱戏助兴、镇场子。

此刻，后院的一群学徒杂工正趴在院墙上，或是躲在门后，望着街上一个个盛装出席的人，满脸羡慕。

“哎！三哥，你说今天宴席上会有啥好吃的？会不会有冰糖葫芦啊？”四狗一脸憧憬地问道。

“瞧你那点出息，人家刘老总家今天可是大宴！吃什么冰糖葫芦呀？”凤英翻了个白眼。

“冰糖葫芦怎么了？我就爱吃冰糖葫芦，一辈子都吃不够！”四狗据理力争。

“切～没出息！”

“你！你小子今天找揍是吧？冰糖葫芦多好吃啊，你个笨蛋。”

“……”

少年们的争抢和斗嘴，总是带着几分天真，或许是因为一句话，或许是因为某样东西。

但归根结底，他们对这个世界依然充满了期待和向往。

陆道看着他们嬉笑打闹的欢快模样，只是微微一笑。

因为他心里清楚……过了今夜，或许他们就将身处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