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内的菌丝触须缠住叶无尘的瞬间,娲皇右眼的青光突然凝固成实质。那些穿透他血肉的菌丝被光焰灼烧成灰烬,灰烬中浮出三百年前渔村的剪影——老渔夫佝偻着背脊,手中钓竿的鱼线正系在婴儿叶无尘的脐带上。“尘娃子,你本就是钓竿啊……“老者的狞笑与记忆重叠,叶无尘的脊骨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九具青铜棺椁中的“他“同时睁眼,瞳孔中跳动的竟是溟的猩红竖瞳!
阿黎的残魂在鱼篓中尖啸,萤火凝成的少年虚影突然炸裂。破碎的魂光渗入青铜门缝,竟唤醒了某具棺椁中的盘古恶念。那恶念化作一柄锈迹斑斑的巨斧,斧刃劈开缠住叶无尘的菌丝,斧柄上的《噬劫经》咒文与叶无尘脊骨上的《连山》卦纹共鸣。“师父,砍断脐带!“阿黎最后的声音从斧刃传来,叶无尘暴喝一声抓住巨斧,朝着记忆虚影中的钓线斩下——
脐带断裂的刹那,归墟海底的时空长河倒卷。三百年前的老渔夫突然化作青铜鳞甲覆盖的怪物,手中的钓竿竟是叶无尘被抽出的整条脊骨!脊骨末端系着的不是鱼钩,而是九轮青铜血月,血月中囚禁着十二祖巫被剥离的魂魄。“你以为挣脱了钓线?“怪物撕开胸前的鳞甲,露出跳动的盘古恶念核心,“你不过是本尊用劫骨雕成的鱼竿!“
叶无尘的右眼突然渗出混着脊髓的血泪,血泪坠地凝成十二滩巫诅血池。池中升起被他斩杀的先天神魔虚影——葬的青铜棺椁在血池中沉浮,烬的焚心火种灼烧着池水,蚀的菌丝在血雾中疯长。他抬脚踏碎葬的棺盖,抓出棺中封印的半截弑神枪尖,反手刺入自己碎裂的脊骨:“既是劫骨,便该钓天!“
脊骨在弑神枪的刺激下暴涨,化作通天彻地的钓竿。钓竿上缠绕的不仅是鱼线,还有被斩断的因果、被篡改的记忆、被炼化的劫数。叶无尘甩竿的刹那,九具青铜棺椁中的“他“破棺而出,每个镜像都握着一根以自身脊骨炼制的钓竿——九根钓竿刺入九重天,钩住的不是鱼虾,而是天道本源的碎片!
“疯了……你竟敢以天道为饵!“老者化身的怪物咆哮着挥动脊骨钓竿,血月中的祖巫魂魄凝成鱼群咬向叶无尘。他却踏着血池中的神魔虚影跃起,脚踩葬的棺椁为舟,手执烬的焚心火为灯,蚀的菌丝为网,在血月中织出一张笼罩三界的钓网。阿黎残魂的萤火在网中流转,照出怪物脊骨上的致命破绽——那里嵌着半枚女娲补天时遗落的五彩石!
钓竿猛然下压,天道碎片被扯出九重天外。碎片崩解的瞬间,溟的残骸从虚空裂缝中跌落,它的半鱼半龙之躯已被锈斑蛀空,口中却衔着一颗跳动的心脏——那心脏表面刻着叶无尘的巫诅生辰,血管中流淌的竟是老者的盘古恶血!“你赢了垂钓,却输了性命……“溟的利齿咬碎心脏,叶无尘的瞳孔骤然扩散。
扩散的瞳孔中却浮现青铜门内的终极真相:九具棺椁中的镜像突然融合,凝成一具无面无心的躯壳。那躯壳的脊骨上刻着《噬劫经》全文,手掌中托着的不是心脏,而是一盏以娲皇右眼炼制的青铜灯。“原来如此……“叶无尘的嘴角扯出冷笑,突然徒手挖出自己的右眼,眼珠在掌心化作跳动的青色灯焰,“阿黎,点火!“
早已破碎的残魂萤火突然从虚空汇聚,凝成少年模样的火种钻入灯芯。青色灯焰暴涨,照亮老者脊骨上的五彩石——那根本不是补天遗物,而是盘古开天时遗落的恶念核心!叶无尘的钓竿在此刻崩断,断裂的劫骨却凝成十二支箭矢:“这一箭,还你三百年的养育之恩!“
箭矢离弦的刹那,归墟海底的时间流速扭曲。三百年前的老渔夫正在船舱喂养混沌凶兽,突然捂住心口栽倒——一支锈迹斑斑的箭矢穿透他的脊背,箭簇上沾着的正是三百年后叶无尘的巫诅血!“因果逆杀……“老者的怪物真身在现世崩解,青铜鳞甲剥落处露出娲皇的右眼脊髓,“你竟悟透了《连山》噬劫……“
叶无尘踏着老者的残躯走向青铜门,门内悬浮的无心躯壳突然开口:“现在,你才是劫骨。“躯壳的掌心托着那盏青铜灯,灯焰中跳动着阿黎最后的笑容。叶无尘抓过灯盏按入胸腔,缺失的心脏被灯焰替代,青光顺着血管流遍全身——他的皮肤浮现青铜碑文,瞳孔化作血色漩涡,断裂的脊骨重新生长,每一节骨缝都传出祖巫的咆哮。
海底突然寂静。青铜门缓缓闭合,门缝中渗出叶无尘最后的低语:“从今日起,我即是劫。“九重天外的星辰同时熄灭,三界众生听见脊骨断裂的脆响——那是新的量劫,正在叶无尘的骨缝中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