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北风,在天地间肆虐呼啸了一整夜。第二天清晨,楚霄家的小院,早已被皑皑白雪严严实实地覆盖,宛如一幅天然的雪景画。天还未破晓,楚霄的母亲就轻手轻脚地起床,走进厨房。炉灶里的火焰欢快地跳跃着,映照出她满是关切的面容。母亲先是精心蒸上热气腾腾的包子,又手脚麻利地炒了两道可口的家常菜。尽管太阳尚未升起,但洁白的雪光将屋内映照得格外明亮,仿佛为整个空间披上了一层梦幻的银纱。
睡梦中的楚霄,被母亲温柔却又急切的呼唤声叫醒:“霄儿,快起来,别误了给老师送饭。”楚霄睡眼惺忪,一边应着,一边迅速穿衣洗漱。吃饭时,母亲小心翼翼地将包子、炒菜,以及自家晾晒的干野菜、干蘑菇,用一块干净的包袱仔细包好,每一个动作都饱含着对老师的敬重与关怀。
楚霄吃完饭,提着沉甸甸的包袱,像一阵风似的急匆匆出了门。身后,母亲的叮嘱声随风飘来:“路上小心点,跟同学相互照应……”雪早已停了,可路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湿滑无比。楚霄运用神识扫了一眼,确定父母看不到自己后,立刻施展雷影步,身形如电,朝着学校飞奔而去。
不多时,楚霄来到白锦书老师的宿舍门前。他抬手,轻轻地敲了敲门。“谁啊,等一下。”屋内传来白锦书老师沙哑且夹杂着咳嗽的声音。片刻后,门缓缓打开,楚霄看到白锦书老师脸色异常潮红,身体也在微微颤抖。“老师,您生病了。”楚霄心疼地说着,赶忙上前扶住白锦书老师。“我没事,吃点药就好了。路这么滑,你怎么又跑过来了。”白锦书老师强撑着微笑说道。楚霄急忙解释:“我爸妈担心老师您吃不好,特意让我给您送饭。”白锦书老师看着楚霄背着的大包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这么多,我要吃到什么时候啊。”“里面除了饭菜,还有些我们自己晒的野菜和蘑菇。”楚霄怕老师误会,急忙补充道。“你放下赶紧走吧,别把你传染了。”白锦书老师一边说着,一边催促楚霄离开,此时她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迫切地想躺下来休息。
楚霄看着缓缓关闭的宿舍门,愣了片刻,心中对白老师的担忧愈发强烈。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迅速朝着秦白羽所在的村子奔去。到了村里,楚霄四处打听秦白羽家的位置。然而,许多大人对小孩子的大名并不知晓。楚霄问了一个又一个人,心中的焦急如潮水般蔓延。终于,他遇到了一个年龄相仿的孩子,经过一番询问,才打听到秦白羽家的住址。
楚霄刚到秦白羽家门口,就看到秦白羽打开了门。“楚霄,你怎么来了?”秦白羽满脸惊奇地问道。“白羽,你们村有没有医生?白老师病了。”楚霄焦急地说道。秦白羽一听,神色骤变:“白老师怎么病了?严重吗?”楚霄皱着眉头,心急如焚:“看起来挺严重的,你们村到底有没有医生啊?”秦白羽这才一拍脑袋,懊恼地说:“我们看病拿药都是去你们村。”
楚霄突然灵机一动,问:“白羽,你们村有没有拖拉机?”秦白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看着楚霄:“我家就有,你这跟白老师需要找医生不搭边啊。”楚霄拍了一下秦白羽的脑袋,说道:“笨蛋,用拖拉机拉着白老师去我们村啊。”秦白羽这才恍然大悟,急忙带着楚霄回到家里找自己父亲。
“爸,白老师病了,你能不能开拖拉机拉着她去趟青岚村看医生。”秦白羽焦急地说道。秦白羽父亲听到后,立刻扔下手中的活,大声吩咐道:“孩他娘,你找些铺盖,我去发动拖拉机。”秦白羽的母亲听闻,快步走进屋里找棉被。楚霄和秦白羽跟着秦白羽父亲来到拖拉机跟前。那个年代,拖拉机在冬天启动极为困难。秦白羽父亲在拖拉机头下面点上火,烘烤了好一会儿,随后双手紧紧握住摇把,用力地发动拖拉机。一次、两次、三次……十次。终于,在无数次尝试后,拖拉机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楚霄和秦白羽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秦白羽父亲看着老婆抱来的那床脏兮兮的被子,顿时火冒三丈:“臭婆娘,亏人家白老师把咱儿子教成全镇第四,你连床新被子都不舍得。”秦白羽的母亲被骂得脸涨得通红,转身急忙去换被子。秦白羽父亲抱了很多麦秆放进拖斗里,然后在上面铺上一张凉席,又找了些毛毯类的东西铺上。不一会儿,秦白羽母亲抱着一床新被子走了过来。秦白羽父亲生气地夺过被子,放在拖斗上,说道:“我们去学校。你俩上车,别弄脏了被子和毛毯,省得脏了人家白老师的衣服。”等楚霄和秦白羽爬上拖斗,秦白羽父亲开着拖拉机,朝着学校疾驰而去。
来到学校门口,他们简单地跟看门大爷说明了情况,便把拖拉机开到了白锦书老师的宿舍门口。楚霄跳下车,快步跑到宿舍门前,急忙敲响了门。白锦书老师早已经听到了拖拉机的声音,没等询问,就打开了门。她看到楚霄、秦白羽和一个不修边幅的汉子站在门口,身后拖拉机轰鸣作响。
“白老师,秦白羽爸爸开拖拉机送您去我们村找医生,您快收拾一下。”楚霄不等白锦书老师开口,就急切地说道。白锦书老师看着他们三人那满是关切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眼眶瞬间湿润了。
当白锦书老师坐到拖斗上,看着那厚厚的铺垫和崭新的被子,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孩子用被子把她包裹住,小心地搀扶着,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远在他乡,举目无亲的她,这一刻深深地觉得,来这里教学是无比值得的。楚霄和秦白羽看到白锦书老师突然流泪,吓了一跳,紧张地看着老师,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俩以为白老师是因为生病难受才流泪。
拖拉机在不宽且湿滑的道路上轰鸣着前进。尽管地面湿滑,但秦白羽父亲技术娴熟,并不妨碍拖拉机快速行进。秦白羽父亲经常去青岚村看病拿药,对这条路十分熟悉,他径直把拖拉机开到了赤脚医生家门口。
拖拉机刚停下,楚霄和秦白羽就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白锦书老师下车。秦白羽父亲提前走进了赤脚医生家里,他不仅要提前通知医生,而且让他去搀扶白锦书老师这样一个姑娘家,他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等白锦书老师进屋后,赤脚医生给她测了下体温,经过一番仔细检查,大体判断为重感冒,随后给白锦书老师挂上了吊瓶。等白锦书老师挂上吊瓶后,楚霄悄悄地溜回了家。他心里还惦记着白老师没有吃饭,打算偷偷回家让母亲给做点。
当楚霄出现在家里的时候,他父亲疑惑地问:“这么快就回来了,今天都没有什么难题问老师吗?”楚霄急匆匆地说道:“白老师生病了,我同学和他爸爸把白老师送我们村医生家了。我带去的饭都没来得及吃,我想看看家里还有没有吃的给白老师送过去。”“剩下的菜怎么能送过去,你先过去照看白老师,我煮点粥热下包子,一会给送过去。”楚霄母亲说道。楚霄应了一声,转身又朝着赤脚医生家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