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极阴之子
- 我出生时,南方鬼帝降临人间
- 森林里迷路的麋鹿
- 4167字
- 2025-03-31 13:05:27
第二章极阴之子
“啊!好疼啊!好疼啊!救命啊!”
产房内,宁寒的惨叫似锋利的刀刃,一下又一下地割扯着苏海和苏染的心。那声音在死寂的院子里回荡,撞在四周的墙壁上,又折返回去,每一声都带着痛苦的余韵,让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被冻成了冰碴,刺骨又压抑。苏海在产房外来回踱步,脚步踉跄,每一步都踏得雪地上的积雪簌簌作响。他的额头满是汗珠,大颗大颗地滚落,在寒冷的空气中瞬间凝成了冰珠。双手抖个不停,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着,时而疯狂地揪扯自己的头发,时而在空中挥舞,仿佛这样就能驱散妻子的痛苦。
终于,苏海再也克制不住,箭一般冲到父亲苏染身边。此刻,他的声音中满是崩溃:“爹!宁寒疼得快不行了!你快想想办法啊!有没有能减轻痛苦的符咒!快救救她!”他的双眼瞪得如铜铃,布满了血丝,眼神中既有对妻子痛苦的不忍,又有深深的恐惧与绝望。
苏染背着手,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双眼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仿佛要用目光穿透它,给予儿媳力量。他长叹一口气,声音低沉而无奈:“我在产房周围设了驱邪阵法,鬼物进不来,剩下的,只能靠她自己扛了,我也没办法。”
苏染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年轻的时候。那时的他,意气风发,天不怕地不怕,满心都是降妖除魔的热血。整日穿梭于山林荒野,那些阴森之地对他来说,就是证明自己的战场。与邪祟鬼怪的一次次交锋,都让他在道界的名声愈发响亮。
可年少轻狂的他,一心只想着降妖,却忽略了对救治法术的钻研。当时,他所处的环境里,师父着重教导降妖之法,加上邪祟作恶频繁,他便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与恶鬼对抗上,想着消灭危害人间的邪祟,却从未想过有一天家人会因自己的这个疏忽陷入绝境。
他清楚地记得,那次追踪一只作恶多端的恶鬼到荒郊野外。那恶鬼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黑色气息,法力高强又异常狡猾。一番激烈争斗,他成功制服了恶鬼,可自己也身受重伤,昏迷在荒野。后来是那个被他视为死对头的出马仙路过救了他,还被对方嘲笑:“你空有降妖本事,却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降妖除魔!”
苏染想到这,心里一阵苦涩。看着产房方向,暗自叹息,曾经引以为傲的道法,此刻竟毫无用处,满心都是挫败和自责。
苏海哪有心思管父亲这些过往,他的世界此刻全被妻子的痛苦填满。听父亲说帮不上忙,只觉天旋地转,双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回过神后,像疯了一般猛地抱住父亲胳膊,带着哭腔追问:“不,不,怎么会您也没办法呢?您那么厉害,肯定有办法帮她减轻痛苦!快救救她,她快疼死了!”
苏染看着儿子近乎绝望的神情,心如刀绞。他何尝不想帮儿媳妇减轻痛苦,看着她在里面受苦,心就像在火上炙烤。可他真的无能为力,无奈地摇头,声音透着疲惫:“我真没办法,现在只能靠她自己的意志力了!”
苏海听到父亲的话,大脑瞬间空白,像被抽去了灵魂。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断回响:父亲也帮不上忙,宁寒没救了……他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产房抱头痛哭:“老婆啊!对不起啊!我不该同意生孩子的!对不起!老婆坚持住啊!”他的身体随着哭声剧烈颤抖,双手用力抓着头发,头皮被扯得生疼,却好似感觉不到。
苏染看着跪在地上痛哭的儿子,又听着产房里儿媳痛苦的惨叫,几十年来未曾落泪的他,眼眶渐渐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落下,内心的痛苦被深深压抑。他在心里不断责怪自己:“都怪我!要是我当初坚决不同意,就不会让他们去生孩子了,宁寒啊!是我这个公公对不起你!”
原来,在这个小村子里,苏海夫妇一直没有子嗣,不知何时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那些刻薄的言语像带着盐的刀子,一次次撕开他们的伤口。
“哟,这苏海和宁寒,这么多年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不会是生不了吧?”
“就是,这苏海看着挺正常的,难不成是宁寒有问题?”
“哼,没有孩子,以后老了可怎么办,没人养老送终咯!”
这些话,苏海和宁寒都听到过,每次听到,心里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几乎喘不过气。虽然多年来他们相互扶持,感情深厚,没被这些风言风语影响,但那些话像尖锐的刺,深深扎在心里,让他们在村子里总觉得低人一等。
前段时间,难听的话不但没停,还变本加厉。有一次,宁寒去村子里的水井打水,刚走到井边,就听到几个妇女在小声议论。
“你看那宁寒,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没个孩子,说不定是上辈子做了坏事,遭报应了呢!”
“可不是嘛,还连累苏海,苏海人挺好的,就这么被她耽误了。”
“还有她那个公公苏染,整天神神叨叨的,也没见把家里的事儿办好。”
宁寒听到这些话,心中怒火“噌”地一下冒起来。她能忍受别人挖苦自己,却绝不容许别人说丈夫和公公。她强忍着泪水,眼眶里闪烁着愤怒的光芒,提着水桶快步走回了家。
回到家,宁寒坐在院子里默默流泪。苏海和苏染看到她这样,心里一阵难过。宁寒想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对他们说:“我们再试试吧,我不想再被别人这么说了,我要证明我们可以有自己的孩子。”她的声音带着哽咽,眼神却透着坚定。
苏海和苏染听到这话,都愣住了。他们深知宁寒的身体状况,高龄产妇,又常年操持家务,身体有不少毛病。生孩子对她来说,无疑是在悬崖边行走,危险重重。
“不行,太危险了,你的身体受不了。”苏海想都没想,直接拒绝,声音里满是担忧,眼神坚决,他不能让妻子去冒这个险。
“是啊,宁寒,我们不能让你去冒险。那些人的话,别理他们就是了。”苏染也在一旁劝说,心疼儿媳妇,不想让她承受生孩子的痛苦和危险。
宁寒看着他们关切的眼神,心里暖暖的,但要孩子的决心丝毫未动摇。她拉着苏海的手,又看向苏染,眼中满是祈求:“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我真的不想再被人这么说了。我想试试,就这一次,好不好?”声音带着哀求,让人听了心生怜悯。
从那以后,宁寒每天都在苏海和苏染耳边劝说。苏海劳作回来,她会端上一杯热茶,坐在他身边轻声说起对孩子的渴望;苏染研究道法时,她会送上点心,顺便提起这件事。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饱含着对孩子的深深期待,那期待像越烧越旺的火焰。
就这样,经过长时间劝说,苏海和苏染终于被她的执着打动,松了口。宁寒得知自己成功怀上孩子的那一刻,激动得泪流满面,紧紧抱住苏海和苏染。一家三口沉浸在即将迎来新生命的喜悦中,开始为孩子准备小衣服、小鞋子、小被子,想象着孩子出生后的样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然而,他们没想到生孩子会这么痛苦。此刻,苏海和苏染像两尊凝固的雕塑,死死盯着产房方向。眼睛布满血丝,心里既自责又痛苦,自责没保护好宁寒,又不停地为她加油打气,默默发誓,如果宁寒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也不想活了。
时间仿佛故意折磨他们,每一秒都无比漫长。产房内宁寒的惨叫声一声接一声,像重锤砸在他们心上。到后面,宁寒嗓子喊哑了,只能发出微弱、断断续续的声音。外面的父子俩听着,心一阵阵地揪痛,那种感觉,就像灵魂被锋利的刀一片片割着。
突然,产房内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安静得让人毛骨悚然。苏染父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安静吓了一跳,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安。他们以为孩子出生了,急忙走上前去查看情况,脚步急促又慌乱,心中既期待又紧张。
就在这时,产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接生婆王婆慌慌张张地从里面跑出来。她满脸汗珠,头发凌乱,几缕发丝贴在因焦急涨红的脸上,神色慌张得让人害怕。不等苏染父子说话,她急促地说出一句让两人面如土色的话:“不好了!宁寒大出血晕厥了!快说要保大还是保小!”
“什么!”苏海听到这句话,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像被晴天霹雳击中。双腿一软,瞬间瘫倒在地,双眼无神,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嘴唇微微颤抖,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苏染瞬间回过神来,知道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下来,赶忙说道:“保大!王婆!求你保大,事成之后多少钱都好说!”声音带着颤抖,是紧张和担忧的表现。
王婆听了,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其实,在接生过程中,王婆就发现了一些异常,宁寒的脉象十分古怪,可她不确定这意味着什么,所以才欲言又止。但看着紧张的情形,她知道现在人命关天,每一秒都无比珍贵。她只能重重地冷哼一声,转身又快步回到产房继续接生。
苏染见状,心中虽疑惑王婆的表情,但清楚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他赶忙伸手,用力把瘫在地上的儿子拉起来,对着他低吼道:“海儿,打起精神来!宁寒现在还不一定出事呢!给我站起来!”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苏海听了父亲的吼声,像被电流击中,精神稍微回到现实。眼神中依旧充满恐惧和担忧,但还是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双腿发软,身体微微颤抖,还没从刚才的打击中完全恢复。随后,他在产房门外抱着柱子,低声哭了起来,隐隐约约能听见他嘴里念叨着:“老婆!对不起!老婆!对不起!对不起!”
苏染听到儿子的话,心里一阵揪痛。但他知道,必须让儿子振作起来。他再次拉起儿子的衣领,对他低吼道:“别在这儿哭了!要是不想宁寒一会儿连水都没得用,就赶紧去村西头打水过来!”声音带着焦急,他知道每一件小事都可能关乎宁寒的生死。
原本听到父亲说话时,苏海还沉浸在痛苦中,没什么反应。但当父亲提到宁寒会没水用时,他像突然被唤醒,恢复了一丝理智。赶忙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着村西头的方向跑去。脚步慌乱急促,一路上差点摔倒,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尽快把水打回来,不能让宁寒没有水用。
苏染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松了一口气。可突然,他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得异常寒冷,一股阴森气息扑面而来,像寒冬里的冷风,让人不寒而栗。他心中一惊,赶忙掐指算了算,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随后,他毫不犹豫地瞬间冲上前去,将就差一步踏出小院的苏海拉到身后。
随后,他头也不回地向苏海沉声说道:“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就直接带着儿媳妇和王婆从后门离开,往东方跑!路上不管是谁叫你们也不能回头!直到日出后,公鸡打鸣,太阳照到你身上再停下!”
苏海听了,理智瞬间回归,知道事情严重性。虽没像父亲一样从小接触道法,但基本的东西还是知道的。他知道父亲一旦这样,事情肯定不小。但还是忍不住疑惑,低声向父亲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苏染听了,本就面色凝重的他,此刻神色更加阴沉。他的声音低沉,一字一句地说:“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极阴之子!此子天生带着与世间阴阳相悖的阴气,传言中,他的啼哭能唤醒沉睡的恶鬼,一笑可引百鬼朝拜。
换句话说,阴子出,百鬼现!百鬼笑,活人哭!”话刚落音,一阵阴恻恻的风刮过,吹得院子里的树叶沙沙作响,像是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