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画皮藏蛇蝎

###**第十一章画皮藏蛇蝎**

沧州城南的茶寮飘着劣质茉莉香,秦风握着粗陶茶碗,余光瞥见柜台后老板娘发颤的指尖。自称“阿箬”的孤女垂首坐在对面,素衣肩头裂口处露出淤痕,捧着热茶的双手却白净如玉。

“多谢恩公昨日相救。”阿箬将茶碗推近些,腕间银铃轻响,“这茉莉茶是沧州特产,恩公尝尝。”

茶汤泛起古怪的青晕,秦风屈指轻叩桌沿,震得茶汤荡出涟漪。柜台后的算盘声忽然停了,老板娘脖颈渗出细汗,铜壶嘴腾起的热气歪斜如蛇信。

剑鞘横拍桌底,三枚透骨钉钉入木柱。阿箬惊呼着扑向秦风,袖中寒光乍现——淬毒匕首距咽喉仅余半寸时,龙魂剑柄已抵住她膻中穴。

“七杀堂的‘画皮术’,需得练练手上老茧。”秦风剑鞘挑开她衣领,肩头“淤痕”竟是用胭脂混着朱砂描画。

茶寮木门轰然洞开,五名黑衣刀客封住去路。阿箬忽然嘤咛一声软倒,袖中甩出条小蛇咬向秦风手背。剑光闪过,蛇头与匕首同时坠地,腥臭的黑血腐蚀得青砖滋滋作响。

“西域黑蝮蛇的毒,配上曼陀罗茶汤,”清冷女声自门外传来,“这局设得倒是周全。”

白衫女子踏着满地蛇尸入门,腕间银镯撞出脆响。她指尖银针探入茶汤,针尾顷刻泛蓝:“毒入三焦者,瞳仁会缩如针尖——姑娘这双明眸,演得过了。”

阿箬暴起欲逃,被秦风以筷箸点中膝窝。银针封穴的瞬间,她耳后人皮面具翘起一角,露出底下狰狞的烧伤——正是三日前火海中逃脱的赤练仙子!

“雪魄丹化水可解百毒。”白衣女子抛来青瓷瓶,转身碾碎地上蛇头,“我姓白,单名芷。”

秦风捏着药瓶忽觉掌心刺痛,瓶底刻着的莲花纹竟与母亲遗物上的印记一模一样。檐角铜铃无风自动,远处官道上,七杀堂的追兵马蹄声如闷雷压城。

茶寮梁上的蛛网簌簌震颤,赤练仙子指尖抠进木桌缝隙,人皮面具下的烧伤疤痕因暴怒而充血泛紫。白芷银针连点她肩井、风池二穴,针尾颤出蜂鸣般的锐响:“这手‘金蜂探穴’封不住你半刻,何必白费气力?”

马蹄声逼近至百步内,秦风剑尖挑起地上蛇尸。黑蝮蛇七寸处隐约透出金芒,剖开后竟藏着枚雕花铜匙——正是苏家地库中遗失的那把!

“七杀堂要的不是虎符,是这把钥匙?”他反手将铜匙掷向屋梁,引得五名刀客齐齐腾空。

白芷突然掀翻茶桌,桌底暗格弹起三尺,数十枚淬毒银针暴雨般射向追兵。冲在最前的刀客挥刀格挡,刀刃却被银针腐蚀出蜂窝状孔洞。

“退后!”赤练仙子厉喝一声,袖中甩出条浸油麻绳缠住房梁,借力荡向门外惊马。马尾被她匕首斩断的瞬间,受惊的马匹直冲茶寮而来。

秦风揽住白芷后撤,龙魂剑劈开侧窗。赤练仙子趁机翻上马背,铜匙在掌心划出道血痕:“想要钥匙,就拿血玉到药人谷换!”

马蹄声远去时,茶寮承重柱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白芷拽着秦风掠出危墙,身后屋宇轰然坍塌,激起的尘埃里混着曼陀罗花粉的甜腥。

“这毒吸不得!”白芷扯下半幅裙裾浸入水缸,湿布掩住二人口鼻。她腕间银镯相击,震出清越之音竟驱散毒雾三分,“秦少侠若信得过,随我去个地方。”

城西废宅的枯井中藏着间密室,石台上七盏油灯按北斗位排列。白芷拨亮灯芯,火光映出壁上泛黄的经络图——任脉处朱笔勾画的穴位,正是秦风怀中血玉的形状。

“三年前我师父死于这种毒。”她指尖抚过灯台积灰,“下毒者耳后有赤蛇刺青,与那假孤女一般无二。”

秦风蓦地想起灭门夜,黑衣人首领挥刀时,耳后确有红光一闪。怀中血玉突然发烫,玉中金丝游走如活物,在壁上投出幅残缺地图——沧州地界某处,赫然标着药人谷的蛇形徽记。

五更梆子敲响时,废宅外传来夜枭啼叫。白芷碾碎药草敷在秦风被蛇牙擦伤的手背,忽然低声道:“秦家灭门前月,苏婉容的父亲曾向药人谷求购过雪魄丹。”

晨雾漫过窗棂,远处城墙上的守夜火把连成蜿蜒赤龙,仿佛十年前江陵城的血夜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