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穿越人孙唐

孙唐在钡粉厂消失的那一瞬间，看到一束强光，他以为那个金属箱子带有高压电，觉得自己要死了，脑中如闪电般涌出无数他的过去。

周边的物体在飞速消逝，他登上了一辆特殊的列车，列车上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司机，列车以光速的速度正在空间穿行。

时空指针的终于慢了下来，他有了知觉。眼睛睁开时候，周边光线阴暗。他出现在一个老旧的配电房里，他揉揉眼睛，这个地方似曾相识，他以前来过，这是貔貅镇高明职中里面。他曾经到这个房间修理过配电房的电压设备，他想起一件事情，刹那间毛骨悚然。

妈的，怎么这么倒霉，一下子出现在这个地方。

脑中这时传来一个声音，他记得，这是那个男孩所说的「院长」的声音，这该死的男人和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脑中的声音第一句话开头就是，你不要怕，关于怎么来的这里我没有时间细说，你既然来了，就安心接受命运的安排。

你和我一样正经历一起穿越事故，现在你来的世界时间是 2031年。我知道你觉得不可思议，你也无法和我交流，我也不在你的世界上，我只能通过这种脑电波形式传达给你一些事情。

头脑中的院长噼噼啪啪地说了一大堆，他没记住多少，等他的情绪镇静下来，脑中院长的声音已经消失了。

8月，外面的阳光正浓，下午时间，他在配电房呆坐了半个小时。

孙唐最终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他真的穿越了，虽然他的文化水平低，一直做体力活，理解不了高深的理论。他只能接受，一杯茶的功夫，他被一个小孩和一个男人骗了，他来到一个他从来没有想到的未来时间。

他觉得院长说的事情对眼下的他并不重要，他当前的记忆开始慢慢涌了上来。

他还是叫孙唐，现在已经不是只会做劳力活的民工，而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杀手，一个有黑暗历史的矿山老板正雇佣他去解决一个叫牛花花的女人，牛花花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

他摸了摸自己口袋，有一些现金，还有一个手机，手机这时叮当一声，一条短信发了过来，显示他名下的海外账户刚刚进账了 100万元。

电话同时响了，里面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定金已经打过去，事成之后会再打 100万元。

做个富裕的杀手也好，他不禁笑起来。

孙唐决定先去完成牛花花这桩买卖，他大摇大摆地走出高明职中。大门口有个值班室，里面没人，他吹了声口哨。

他在路边等出租车，路的尽头慢慢走过来一个穿灰色衣服的女人，三十多岁，像是家庭主妇，女人在路边东张西望后，径直朝前面走，最后消失在马路的转弯处。

出租车来了，孙唐坐在车上心里想，等事情结束，他得找个地方乐一乐，体验下未来世界的服务。

根据他当前的记忆，他前段时间已经完成了对牛花花的情况掌握。

牛花花一个人独居在狗山别墅区，对，那座山就叫狗山。通往山下有三条路，其中有一条特别偏僻，那条路上面只有一栋楼房，主人出国，楼房大门口贴有主人的联系方式，孙唐事先已经通过假身份证远程租了下来。

他的记忆里，他一次性给房主打了一年的房租。

这桩买卖完成后，他一共收益两百万元，房租都是小事，他现在是一个深思熟虑且耐性极强的金牌杀手。

出租车并没有直接去狗山别墅区，而是到了镇上。

他在一家广告店买了一套店铺用的广告器材，又去了一个超市，买了足够消耗三个月的食物和生活用品，最后到了一家医疗器具店买了两张手术桌。

他重新叫了车，这次目的地才是直奔他在狗山别墅区租的房子。

他现在到了房子里面，关门睡觉，他不急，他有的是耐心。

醒来后，他开始整理自己的杀人计划。

牛花花已经连续几个月不下山，陪伴她的只有一条下司猎犬，那条狗据说是她第一次结婚的陪嫁物，虽然第一任丈夫已经死去多年。

别墅区装有 360度高清摄像头，全天候有十个保安轮流巡逻，陌生人没有经过业主的同意进不去，牛花花在里面所需要的生活用品和食物都是由保安送进来。

只要没有下雨，牛花花会每天上午十点准时牵着狗离开别墅，开车去半山的一个瀑布，瀑布前有一个宽广的观景台，台上修建了八座石亭，到了那里她会把狗的绳子松开，让狗自由活动，然后她会选一个没有人的亭子，从身上拿出一本书来，大声朗读。

读的什么内容，孙唐从来没有听清过。

别墅区到观景台这条路线上随时有保安巡逻。

每天这个时段观景台人不多不少，右方有保安亭，通常会有四个保安。

观景台面朝山谷的方向有一组巨型石雕，五条白色的狗组成圆圈，撅着屁股围着一朵花蕊，石雕狗和牛花花的狗长得一模一样。

牛花花的狗每次到了这里都会跑到其中一条石狗屁股后面，闻几下后开始舔石狗的屁股，每次它选的石狗都不一样。

它很享受地舔完，大概需要三分钟，结束后它会跑到石亭守在牛花花附近。

十一点，牛花花会带狗开车回别墅区，之后全天她不会再出来。

牛花花的狗是杀牛花花计划中关键的一环。

别墅区到山下有三条路，第一条路和第二条路人流量最多，除了业主还有观光的游客，保洁人员每天定时打扫路面，全路段装有摄像头，保安车长期巡逻，只有第三条路是最初并没有规划修建的路线，路况不好，很少有人和车走那里经过，也没有摄像头。

第三条路每天也有保洁人员和保安人员到场，只有周二有一段时间例外。每周二的上午 9点到 10点 20分，保洁人员会打扫一次路边，保安会巡查一遍，上午 10点 20到下午 5点之间，这条路上的保洁和保安都会被调到第一条路和第二条路上。

狗山山脚下有一家宠物医生店，也是方圆三公里内唯一的一家。

要杀牛花花，只能在第三条路上。

整个计划完成的时间是为期三个月。

每周二，孙唐早上 9点从房子出发，到了瀑布前正好 9点半，他会找个机会走到石狗雕像的背后，朝着其中一尊石狗的屁股抹上几把强力泻药水。他选择的石狗是固定的，每次都是同一尊。

然后他回到自己租的房子，在中午十一点半到下午三点之间，他会将一个写有狗医生的广告灯箱放在路边，楼房的门头平时他蒙了一张黑布，在这个时间里，他会把黑布扯开，露出里面的招牌，上面写着狗医生宠物服务所。房间里有一台音响，在这期间会播放他提前录制好的各种宠物叫声。

他也买了一只下司狗，和牛花花狗的体型差不多，他测试了不同剂量泻药的效力和发作的时间。他用的剂量刚刚好，会让狗严重拉稀但不会脱水死亡。

每周二，牛花花的狗舔到泻药的几率是五分之一。

药力发作，牛花花开车送狗去山下宠物店走第三条路的几率是三分之一。

第一条路和第二条路在周二白天很容易堵车，山下宠物店只有店主一人，店主平时忙碌，周边的宠物生病都送到这里医治。除了店里本身的买卖，他还收留着街头的流浪动物，他在周二上山给牛花花狗单独看病的可能性比较小。

只要牛花花对狗间断性拉稀不产生怀疑的话，这个计划是可行的。

孙唐并不惧怕事情败露被警察追捕，他需要的是如何引牛花花出现在她的面前。

孙唐除了每周二外出，其他时间都藏在房子里，他在等那个概率。

第一周的周二过去了，第二周的周二过去了，第三周的周二过去了，第四周的周二过去了，第五周的周二过去了。

终于第六周的周二下午一点，牛花花匆忙开着车出现在第三条路上。

当她的车经过狗医生招牌时，她只是瞥了一眼，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车继续前行。

房子里的孙唐握刀的手都在出汗。

路上的引擎声又清晰地响起，牛花花的车慢慢地倒了回来。

孙唐笑了。

牛花花抱着半死不活的狗走进屋里，把狗放在手术桌上，当孙唐冷笑着将大门锁住时，她一下子明白了怎么回事。

牛花花没有哭闹，她坐下来，点起一支香烟，抽了几口，是他叫你来的吗？

孙唐也坐在她的对面，点点头。

牛花花人一下苍老了很多，脸上充满悲凉，你叫什么名字？总让我死得明白。

我姓孙，孙唐，超人的超。

牛花花抽完烟，平静地说，在你杀死我之前，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我想再读一遍我的书。

孙唐吃惊不已，这是什么女人，死到临头了还想着读书？

孙唐没说话，算是默许了，他关了还在播放动物叫声的音响。

牛花花从包里拿出一本书，站起来，轻轻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和平常一样，慢慢读了起来。

忠犬似人情，黑白患难行。

深邃无防备，恶善不轻易。

荒径已风急，独行唯犬随。

利刃悬我首，心惊如鸡鸣。

遇事不推阻，肝胆照余生。

牛花花把这些话反复读了两遍。

那只躺在手术桌上的狗像是听懂了，哀嚎一声，一跃而起，纵身扑向孙唐，它狠狠地咬住了孙唐的脖子。

孙唐差点被咬断气。

人和狗厮打在一起，孙唐手上有刀，狗身上到处都是血窟窿，狗死死不松口，直到最终一丝力气耗尽。

等孙唐全身血污地从地上爬起来，牛花花已经打开大门跑了，她跑到大路上，做了迅速的决定，如果往两边跑，一个女人肯定是跑不过男人的。她果断地钻进了路边的树林。

她跑掉了一只高跟鞋，孤零零地掉在路上。

孙唐想，这女的包没拿走，手机在包里，没办法报警，这条路离其他线路还远得很，她应该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孙唐缓慢地沿着路走着，走几步蹲下来，耳朵靠近大地，仔细聆听着树林的动静，他在判断牛花花藏在什么位置。

他等候了这么久，肯定不会错过此时此刻，这种地形和时间，真是杀人的好时机。

确实是杀人的好时机，现在有一个人心里也有同样的想法。

背后突然传来急速的奔跑声，孙唐回头，恍惚中，一个灰衣服的女人正以每秒三米的速度向他袭来，那女人手中高举牛花花掉在地上的高跟鞋，他看清楚了，没错，就是他在高明职中等候出租车时遇到的女人。

眨眼间那女人已经到了跟前，只见女人猛然跳起，跳的高度足足超过了他的头顶，紧接着，高跟鞋的钢制鞋尖已经重重地刺进了孙唐的天灵盖。

一下，两下，三下……足足二十下。

孙唐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他只是在倒地之前，感觉嘴里流进了什么粘稠的东西，那是他的脑浆。

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闭上眼睛之前，似乎再次回到了高明职中的配电房。妈的，怎么又想到了这个鬼地方？他喃喃地在心底对自己说了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