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孽之刻

于是在六重宫殿之中，忽有一条绳子缓了下来，费努斯抓着这根绳子。

于是他突然向上，钢铁之手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巨大山峰的突然挺立。

那是神？

是鬼？

是恶魔？

是天使？

不管是什么，钢铁之手的战士都看着他们的基因之父，他们只想得到自己基因原体的确认，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对于这群战士来说，只要有费努斯的认定，只要有费努斯的指挥，他们就不会迷失，也不会彷徨。

多少年的战斗，让他们坚定的认识到一个真理，那就是自己的基因之父是那样的强大，眼前的难关不是没有遇到过，他们只会用帝国的铁拳与重炮将这一切再度碾过去，就像战车碾过脆弱的敌人一般。

他们坚信着，这是他们永远永远都可以轻而易举做到的事情，就如同一场简单的郊游一般。

但是他们失望了，这一次没有费努斯的指挥，也没有费努斯的许可，更没有费努斯的认定，在这样的灾难之中，他们得到的也只是一场又一场的惨剧。

淫靡的音乐不断地响起，折磨着他们的耳朵，摧毁着他们的一切，就在这一瞬之间，在那远处的六重宫殿，每一重都派出了一位至高无上的使者。

他们带着笑容，面露诱惑，携带着他们设计好的出场，带着这份恐怖来到了他们所有人的面前。

在没有介绍，也没有日常的开场白之下，于是他们都看到了，钢铁之手的灵魂费努斯在那一刻站了起来，他点着头，似乎是在赞许着什么。

于是，在每一重天的指挥之下，火焰与其发出的烙印快速刻在了他们的身上。

一重天构成一笔，六重天构成最后简简单单的六笔，这简简单单的六画，这些烙印组成了一个更加严峻的东西，但这其实就是进食的许可。

在亚空间之中，有着四位最为伟大的存在，这四位的存在是相对应的，而对于基因原体，他们也有各自的划分，就如同对大天使，恐虐所发出的独占宣言。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那原本被色虐确定的逃出了他原有的命运，而原本忠诚于被诅咒者，是四神所不敢想的，却回到了失去的那位存在的手中。

是惩罚吗？

依然还有神志的钢铁之手看着他的基因之父，眼中满是恐惧。

但这不是。

费努斯掀起的毁灭浪潮让数不清的恶魔侵蚀着他们，他们亲眼目睹着自己的兄弟是如何被像罐头一样掀开，被吞噬其中，又被他们占据那点钢铁的躯壳。

在钢铁之手的战士四散奔逃之时，色孽却在享受着这一切。

祂的感官中只有极乐与无尽的欢愉，而在这一切的交叠之上。这位恐怖的存在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于是赐福降临，无数道光芒照耀到了费努斯的身上。

这位原体原本干薄的身躯，现在再度重新充盈起来，先前的健壮的样子，只不过是幻影。

而现在，只有现如今的费努斯，那才是被许诺之人所应当得到的他真正礼物。

那是鲜血。

也是仇恨。

更是憎恶。

最是悲伤。

当所有的情感充盈在基因原体的周身之时，在抛弃掉自己所珍视的一切之后，他终于得到了认可。

但是这对于钢铁之手的战士来说是一场灾难，没有人在乎他们了，基因之父对他们的死亡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

这只是一场屠杀，甚至这是没有目的的屠杀。

在战争诗篇之中，那许多的屠杀一直都有自己特殊的含义，这样的举动往往伴随着的是满足战士们对于财富的追求，又或者是对于自己体内那暴虐的欲望的释放。

但是现在的这场屠杀和人最基本的情感毫无关系，那不是对任何一种东西的渴望所导致的，只是对于一场简单的契约满足之后所完成的。

所以这场屠杀更具备着仪式的味道，也就是，纯粹的恶。

于是，桑松崩溃了。

他亲眼看到自己的一位兄弟被抓住了浑身上下每一个可以抓住的地方，紧接着他就碎裂开来，他身上的每一个零件，每一个存在，都被他们所吞噬。

但是在下一刻，他被分解开来的动力甲又重新凝聚在了一起，他的兄弟，他的好友，他的伙伴，他们全都变成了这样不人不鬼的怪物。

金属之下还有多少是属于钢铁之手的躯壳，桑松不敢确定。

他们钢铁之手的战士本来对自己的血肉之躯毫不在意，可是像现在这样完全抛弃掉血肉之躯，那他们还是原本的坚毅的钢铁之手吗？

费努斯开怀的大笑又将他拉回到自己基因之父的身边，那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呀？

桑松注视着费努斯的模样，令人胆寒，费努斯的样子和他曾经领导钢铁之手时的坚毅形象大相径庭。

他的身体，不再是被“活体金属”覆盖那般充满力量感，而是变得诡谲又妖冶。

原本象征坚韧的机械义体，如今被扭曲的有机材质与闪烁着诡异光芒的欲望的晶体所取代。

这些晶体像是有生命一般，在他身上肆意生长、扭动，散发出令人目眩神迷的五彩光晕，却又透着致命的危险气息。

他的脸，已然没了往昔冷峻的轮廓。皮肤变得如丝绸般光滑苍白，近乎透明，隐约能看到皮下流动的奇异能量，恰似钢铁之蛇身上那神秘的纹理，只是这纹理中满是混沌的疯狂。

双眸不再是坚定的目光，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欲望漩涡，幽深得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吸进去。嘴唇变得嫣红饱满，时常不自觉地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那笑容里带着残忍与贪婪，恰似钢铁之蛇在捕猎时的狡黠。

费努斯的头发，化作了一条条灵动的触手，在空中肆意挥舞，每条触手的尖端都闪烁着寒光，仿佛在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他的背部，生出了一对巨大的翅膀，翅膀上布满了绚丽的鳞片，这些鳞片如同钢铁之蛇身上的鳞甲般坚硬，却又透着令人作呕的邪异美感，轻轻扇动时，便会散发出一阵能让人陷入迷幻的香气，那是至高存在力量的具象化，引诱着靠近之人走向堕落。

他身着的战甲，不再是钢铁之手那坚实厚重、代表机械与纪律的样式。

如今的战甲上满是繁复扭曲的花纹，这些花纹不断变幻着形状，像是无数张痛苦扭曲的面孔在挣扎。

战甲的边缘还镶嵌着尖锐的倒刺，倒刺上流淌着粘稠的、散发着荧光的液体，只要轻轻一碰，便能让接触者陷入无尽的痛苦与欢愉交织的折磨之中，恰似一条毒蛇捕猎时的致命。

在他的身边，环绕着一群同样被色孽腐化的随从，他们或是肢体扭曲，长出多余的器官；或是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声音中满是对禁忌欢愉的渴望。

费努斯漫步其中，享受着这些因他而堕落的灵魂所散发的恐惧与欲望，他已然成为了色孽最忠实、也最恐怖的代言人，彻底忘却了曾经钢铁之手的荣耀与使命。

“我凌驾于一切之上。”这位原体宣布着他的重新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