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求情

云画此行收获颇丰。

一则,拿到了记载舞蹈凤舞九天的舞录。

二则,认清了许邻另一副面孔。

他不是不好女色,而是庸脂俗粉,难入他眼,他要的不仅是美人,还得是能为他所用的美人。

最恐怖的是,她在他面前,所有的想法全都暴露无疑。而他在想什么,云画一无所知。

三则,刺客的身份。

这些刺客会是谁派来的,她细想她得罪的所有人。

南无疆被她立即排除,与他一世夫妻,她还是很了解此人虽狡诈虚伪,可经此一事,他还没有这种实力。

她一向待在深宫,自认为没有与他人结下如此深仇大祸,非要致她于死地。

如若不是怨愤,那就是她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

一双无情丹凤眼,浮现眼前。

次日。

白云观钟声辽远。

云画在一片安然中醒来。

阁楼下风景正胜

清儿忙招呼着下人打水洗脸。

她被几个丫鬟簇拥着,将自己塞进一件又一件的衣裳里。

用过早膳,清儿走进屋内,小声禀报:“殿下,那南无疆在外求见,还带了位姑娘。”

意料之中,云画不由得嗤笑一声,南无疆现在什么都没了,终于想起找她低头。

还带着救命恩人,这是要双双演一出情深的戏码。

门外,曾经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肉眼可见的沧桑,甚至脸色都苍白。

古乐扶着他,立在一边,时不时皱眉,时不时看向对面紧闭的大门。

终于,嘎吱一声。

阁楼的门应声而开。

先是出来好几个宫廷奴婢,各各手里拿着果盘、点心之类的。

最后才出来位金尊玉贵的女子,容貌耀眼,仪态万千,红衣胜雪。

不用说,有这样的排场的人,只能是云来国的嫡公主——云画。

只见那位公主随意睨了她一眼,就坐在下人搬来的太师椅上,手里吃着地方送来的贡橘。

眉间若蹙,似乎很是不耐烦。

古月心里顿时生出嫉妒,同为女子,凭什么她生于贫寒之家,每日上山采药,不知受了多少苦,就这样还要受那些达官贵人的欺辱。

一有治不好的病症,就指责她医术不佳,对她横眉冷目,更有过分者,直接将她赶出府门,拿不到半分诊金。

最记忆犹新的是,她在青州之时,替一位富人的小妾诊治,那小妾塞给她许多银子,硬要她在小妾官人面前谎称小妾已然怀有身孕。

古月不肯,那小妾就威逼利诱,宣称要她活不下去。

她没得办法,只能违心说了那些话。

可一日东窗事发,那小妾知道瞒不住,就把罪责全推到她身上,富人大怒,下令掌她二十个嘴巴子,当着众人面扔出府门。

从此她的医名在青州就更加差,没人再让她看病。

她才明白什么都没有权势重要。

天不负她,竟让她救下一位将军,而这将军也对她情深意笃。

原以为时来运转,一朝贬黜,万般皆空。

南无疆原本是不愿来的,可古月执意相求,说着为他再求一份恩情,其实他很清楚,古月不想跟着他吃苦。

消息传回府的那日,古月看他的眼神全是失望,没有半点怜惜。

他就什么都明白,可,他又能如何。

云画将最后一瓣橘子塞进嘴里,有些不耐烦,坐了半天都没人开口,难不成求她办事,还得她主动提。

她可没这么多时间陪他们耗着。

云画朝清儿使了个眼神。

清儿高声催促:“还不拜见公主殿下!”

南无疆的伤还没好,古月扶着他缓缓行礼。

这副相依相守的情形。

云画想起他们二人上一世,也是这般在她眼前秀恩爱。

古月生了一张如雨后花朵的面容,能让男人抑制不住生出股怜爱之心。

比起她的长相,耀眼夺目,不是会受委屈的人。

所以南无疆才次次不信她,只相信他的古月,永远善良。

一想起那些乱糟糟的事儿,云画就气不打一出来。

古月犹豫半天,盯着云画看了好久,而南无疆始终低着头,肯定不会开口。

只能她来开口,她立马切换成哀求的神情:“殿下仁善,救救无疆吧。”

几声哭腔。

云画冷冷地瞥了一眼:“本宫为什么要救他?”

古月脱口而出:“到底,他也曾与殿下相识多年,您——”

“住口!”清儿厉声呵斥,“再敢说出有辱公主名声的话,直接赶出去!”

云画不由得投去赞许的眼神,这丫头关键时刻,还挺机敏,知道维护她的名声。

甚得本宫心意。

古月被吓得开始结巴,到底没有见过什么世面。

只能向南无疆投去求助的目光。

但南无疆从始至终,都紧逼双眼,心如死灰。

他的自尊心早就碎了一地,再无心力应付任何事。

为了日后的前程,古月豁出了一切,磕头不起。

“求殿下给个活路!”

云画轻笑一声。

“所有的事,都是南无疆自己咎由自取,与本宫何干?”

若是他一心一意,她又怎么会如此待他?

“从始至终,本宫待他不薄,是他利欲熏心,利用本宫,还辜负本宫,不然你为何在此?”

古月祈求:“纵然,南将军确实对公主有所亏欠,可他罪不该至此,他也是为云来国立下汗马功劳的啊,殿下!”

说着,还跪在往前,扯住云画的衣摆。

清儿忙让人拉开,可对方拽住就不松手。

“求殿下,放南无疆一马!”

古月声泪俱下。

云画看着两人,一个拼命哀求,一个紧闭嘴唇不语。

她转向南无疆,一字一句道:“南无疆,你说你如今的下场,是本宫造成的吗?”

南无疆终于抬头,脸上闪过一丝羞愧。

声音平淡如水:“不是,是我隐瞒户籍,是我朝三暮四,对公主不诚,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原本的一切,就是他算计而来。

其实,云画对他好时,他不是没有感动。

他想着,公主貌美,又能助他实现心中抱负,他应该知足,待公主以诚。

可他太贪心,公主再好,也总是高高在上,不可亵渎,不如古月来得温柔似水,万事都以他为重,什么都愿意为他做。

所以,他就犯了糊涂,一边想要公主给的权势荣耀,一边享受古月的仰望,

一切都是他太贪心,真相被公主揭露,他有何面目再求原谅。

云画勾起讽刺的唇角,弯下身子,勾起古月的下巴。

迫使古月仰望着她。

真是好一双柔情似水的眸子。

云画道:“听见了吗?他说自己咎由自取,就这样你还要求请吗?”

古月咬咬嘴唇,仍旧锲而不舍。

“我求,他的功名没有了,现在又被军营赶了出来,殿下,他真的没有活路了!”

古月必须抓着这最后的机会,不然她就要过回从前的日子,她绝对不要再去当个任人欺凌的医女。

那双清澈的眼眸,此刻全是欲望。

云画在南无疆的眼中也见过。

到底是同一种人。

谁又不知道谁呢。

估计,今日也是古月执意要来,南无疆,此人终归出身沙场,到底有几分骨气和血性。

不过这位医女古月就不同了。

上一世,她就好奢侈之风,欺凌奴仆,压榨百姓。

然而南无疆却一无所知,只当他的古月是无欲无求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