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消毒水味混着窗外飘来的桂花香。周小野盯着CT扫描图，肺叶阴影处那些细小的光点像被惊扰的萤火虫群，正沿着支气管向心脏方向迁移。
“不是癌细胞。“主治医师推了推眼镜，“是某种纳米级金属颗粒...在自行重组？“
母亲削苹果的手突然顿住。水果刀在指腹划出伤口，血珠滴在CT报告上，刚好覆盖“CMY-07“的标记。
“丫头，你最近有没有...“母亲的声音发颤，“闻到柑橘混合铁锈的味道？“
周小野的瞳孔骤然收缩。自从教育局大火那晚，她确实总在午夜闻到这种气味——就像陈墨阳移植心脏停止跳动前，手术室里弥漫的味道。
病房门被猛地推开。陈墨阳挂着输液架冲进来，病号服下隐约可见心电监护仪的导线。
“刚收到的邮件！“少年苍白的指尖在平板上划动，“看这个水印！“
泛着蓝光的全息投影浮现在空气中。某跨国医疗集团的logo下，清晰标注着周小野的基因序列图，右上角打着「CMY-07终极版，知识产权所属：新纪元生物科技」的水印。
“新纪元...“母亲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二十年前...陆远山留学时的导师...“
陈墨阳调出另一份文件。1999年的学术期刊上，陆远山与某位外籍教授的合影角落里，实验室白板写着「基因标记北斗七星计划：阶段三」。
“不止是器官贩卖...“周小野的指尖无意识摩挲耳后伤疤，“他们在培育...活体专利？“
平板上突然跳出视频请求。接通后画面剧烈晃动，显示某间实验室正被清空，穿防护服的人匆忙搬运着培养舱。某个舱体标签一闪而过：「CMY-07，肝细胞增殖率300%」
“是陆沉的私人实验室！“陈墨阳放大背景里的日历，“拍摄时间是...今天凌晨？“
视频突然终止，最后帧画面里，有个穿西装的男人正将培养舱装进印着“新纪元“标志的运输箱——那人左手无名指戴着枚七星戒指，和陆远山常年佩戴的婚戒一模一样。
——
地下车库的应急灯将三人影子拉长成扭曲的鬼魅。阿青的渔船电脑接入了新纪元集团的内部网络，屏幕上数据流瀑布般倾泻。
“查到了！“老人烟嗓沙哑，“二十年前陆远山留学时，导师威廉·陈就是新纪元首席科学家。“他调出张老照片，“看这人左手。“
照片里的华裔学者扶眼镜时，无名指七星戒指的反光中，隐约可见“CMY“的微刻字母。
“陈...墨阳？“周小野猛地转头。
少年正盯着自己八岁的体检报告发呆。在家族病史栏里，本该填写“先天性心脏病“的位置，被修改成了“基因适配性心肌发育异常“。
“所以我也是...“陈墨阳的输液针头回血了都浑然不觉，“他们的...作品？“
电脑突然警报大作。阿青调出的卫星图显示，半小时前有架新纪元专机从浦东机场起飞，航线终点是瑞士苏黎世。货物清单里赫然列着：「生物样本箱CMY系列，低温保存」
“来不及了...“周小野突然按住太阳穴。那些纳米机器人突然在她视神经附近聚集，视网膜上浮现出陌生实验室的实时画面——穿防护服的人正往培养舱注射某种蓝色药剂。
“你能看到？“陈墨阳抓住她手腕。两人皮肤相触的瞬间，周小野眼前的画面突然清晰：实验室墙上的电子钟显示着倒计时「CMY-07激活实验：剩余1小时23分」
母亲突然夺过键盘。她颤抖的手指输入某个坐标后，卫星地图锁定在苏黎世郊区某栋建筑——3D建模显示其地下结构完全复制了仁和疗养院的器官保存库。
“这里。“母亲指着地下三层某处，“当年他们...取走我肾脏后...说过要送去'主库'...“
阿青突然发出嘶哑的惊呼。他破解的运输清单底部有条加密备注：「如遇拦截，立即启动CMY-07自毁程序」
——
私人医院的隔离病房泛着蓝光。周小野躺在核磁共振仪里，听着母亲和医生的争执。
“必须立即取出纳米机器人！“
“它们已经和神经血管融合...“医生指着屏幕，“强行剥离会导致...“
仪器突然发出尖锐警报。周小野的视网膜上，倒计时已经变成「00:45:00」。更可怕的是，她此刻能清晰“看到“自己体内纳米机器人的分布——它们正沿着脊髓向大脑移动，组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不是自毁程序...“她挣扎着坐起来，“是远程控制！他们要用纳米机器人当导线...“
陈墨阳的平板突然自动开机。林初夏预设的程序跳出最新破解的文件：「CMY终极版使用说明：纳米机器人集群可构建生物神经网络，实现跨大陆器官遥控」
视频附件里，陆沉戴着七星戒指的手正调整培养舱参数：“等信号同步完成，就能验证终极版CMY的跨时区操控性能...“
背景音里有电子音重复：「北京时间21:00启动」
周小野看向病房时钟——20:17。
——
停机坪的探照灯将飞机尾翼照得惨白。周小野藏在货运区集装箱阴影里，耳后伤疤正随着纳米机器人的活跃度阵阵发烫。视网膜上的倒计时显示「00:22:17」，而苏黎世那边应该是下午三点。
“信号干扰器就位。“耳机里传来陈墨阳的声音，“但最多屏蔽十分钟...“
周小野摸向腰间工具包。里面除了撬锁工具，还有母亲坚持让她带上的苹果——果皮下藏着从医院偷来的放射性药剂，据说能暂时麻痹纳米机器人。
“记住，“母亲给她别上发卡时的叮嘱在耳边回响，“北斗第七星永远指向...“
警报声突然划破夜空。周小野翻滚着躲开扫来的红光，看见跑道尽头有穿防护服的人推着培养舱狂奔。舱体标签在灯光下一闪而过：「CMY-07，神经接驳率89%」
视网膜上的画面突然分裂。一半是现实中的停机坪，另一半却是苏黎世实验室的实时影像——同样的培养舱正被接入巨型主机，屏幕显示「神经信号匹配度：97%」
“他们要同步操控你！“陈墨阳在耳机里喊，“快阻断信号！“
周小野咬破藏在舌底的放射性胶囊。剧痛从口腔炸开的瞬间，视网膜上的苏黎世画面突然扭曲，倒计时疯狂加速「00:05:29→00:01:47」
她扑向培养舱的瞬间，穿防护服的人按下了某个按钮。周小野的四肢突然不受控制地僵直，右手违背意志地抓向自己喉咙——纳米机器人正在执行来自苏黎世的指令。
苹果从工具包滚落。周小野用最后一点自制力咬住果肉，放射性物质混合着汁液流向下颌。耳后伤疤爆出刺目蓝光，那些纳米机器人像被灼伤的蛇群般剧烈扭动。
倒计时停在「00:00:03」，苏黎世那边的屏幕显示「连接中断」。周小野趁机将撬棍砸向培养舱电路板，火花四溅中，她看到舱体内漂浮的器官组织——那分明是正在生长的人类肝脏，表面血管已经构成北斗七星图案。
机场警笛声由远及近。周小野踉跄着爬起来，视网膜上最后闪过的画面是苏黎世实验室的混乱场景，有个穿西装的男人正对着监控怒吼——他无名指上的七星戒指，在警报红光中像滴凝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