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琉璃瞳

财经大学礼堂穹顶的水晶灯突然暗了一瞬。

王鹏在最后一排睁开惺忪睡眼时，正看到光柱里漂浮的尘埃突然静止。上千人的呼吸声像被无形的手掐断，前排男生举到半空的手机接连坠地，此起彼伏的屏幕碎裂声里，琉璃色长发掠过他的视线。

少女踩着细高跟踏上主席台的瞬间，礼堂所有窗户轰然洞开。九月的风卷着银杏叶在她周身盘旋，香奈儿粗花呢套装的衣摆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露出羊脂玉般的小腿——那肌肤在阳光下竟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本届新生代表，苏晚晴。“

教导主任的声音像是从深水中传来。王鹏看见前排男生脖颈暴起的青筋，有人死死攥住座椅扶手，指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当少女接过话筒时，他注意到她睫毛在空气中划出冰晶般的碎芒——这分明是三天前自己打蚊子时泄露的拳劲残余。

“......很荣幸能在此分享《大学之道》的现代启示。“清泉击玉的嗓音荡开时，礼堂吊灯的水晶坠子开始同步震颤。王鹏揉了揉发痒的鼻尖，突然发现那些随声波晃动的光影，正在穹顶拼凑出甲骨文“美“字的投影。

前排突然传来重物倒地声。穿阿玛尼的男生栽倒在地，鼻腔涌出的鲜血在瓷砖上蜿蜒成诡异的曼陀罗花纹。校医抬着担架冲进来时，苏晚晴正好念到“静而后能安“，她垂眸的瞬间，男生喷溅在讲台边的血珠突然凝成剔透的红宝石。

王鹏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自从十岁那本古籍融入体内，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能量共鸣。右手指节不受控制地轻颤，主席台前摆放的万年青突然疯狂生长，藤蔓缠绕着苏晚晴的脚踝开出妖异的蓝玫瑰。

“这位同学似乎对我的发言有不同见解？“琉璃色的眼瞳突然锁定王鹏。他慌忙按住右手，那些暴涨的植物瞬间枯萎成灰。教导主任的枸杞保温杯突然炸裂，滚烫的红枣茶在空气中蒸腾成凤凰形态的水雾。

“苏同学继续。“地中海发型的校长擦着冷汗打圆场，“那位打瞌睡的同学，散会后留下打扫礼堂！“

当王鹏拎着拖把回到空荡的礼堂时，夕阳正透过彩绘玻璃在苏晚晴发梢流淌。她慵懒地靠坐在第一排课桌上，解开的衬衫纽扣露出锁骨处翡翠吊坠——那上面缠绕的蛇形纹路，与古籍封面的浮雕一模一样。“王鹏同学。“她晃动着赤足，指甲油是宇宙星云般的渐变色，“能把我的发卡从吊灯上取下来吗？“

王鹏仰头看见二十米高的穹顶上，珍珠发卡正卡在水晶灯枝杈间。他踮脚去够清洁杆的瞬间，苏晚晴忽然轻笑：“用你打蚊子的方法不是更快？“

血液瞬间凝固。三天前在宿舍挥掌拍蚊时，他确实不小心震碎了整层楼的玻璃。此刻少女翡翠吊坠泛起幽光，王鹏清晰看到有细小的符文在其中流转。

“我不明白......“

“就像这样。“苏晚晴突然握住他的手腕。王鹏闻到雪松混着晚香玉的气息，她的体温透过真丝手套传来，仿佛握住了一块正在融化的月光石。

拖把杆无意识挥出的刹那，时间突然变得粘稠。吊灯枝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崩解，珍珠发卡坠落的轨迹在空中划出黎曼函数图像。当王鹏接住发卡时，水晶灯轰然坠地，却在触及苏晚晴发梢的前一秒化作纷飞的蓝闪蝶。

“果然是你。“她将发卡别回耳后，蝶群停驻在肩头组成星空披肩，“上周大西洋飓风突然转向时，我就该想到......“

警报声骤然炸响。礼堂大门被撞开瞬间，苏晚晴突然贴近王鹏耳边：“教导主任的保温杯里，泡的不是枸杞哦。“温热的吐息拂过他颈侧时，王鹏看见冲进来的保安们瞳孔都泛着机械红光。

“又是你！“教导主任挥舞着只剩杯盖的保温杯，杯底残留的暗红色液体正冒出诡异气泡，“破坏公物，记大过！“

王鹏低头假装认错，余光瞥见苏晚晴踩着满地蓝闪蝶翩然离去。她走过的地方，瓷砖缝隙里钻出从未见过的紫色花朵，每一片花瓣都闪烁着银河星辉。

当晚的男生宿舍沸腾了。王鹏听着走廊里此起彼伏的嚎叫，把玩着苏晚晴“不小心“遗落的翡翠吊坠。手机突然弹出推送：《震惊！哥大教授称美人效应可引发量子纠缠》，配图是苏晚晴在开学典礼的照片，评论区最高赞写着“看到这张脸，我信了女娲毕设的说法“。

忽然有冰凉的手指爬上后颈。“学弟在看什么？“呵气如兰的嗓音在耳畔响起，王鹏猛地转身，正对上苏晚晴近在咫尺的容颜——她的虹膜此刻呈现出超新星爆炸般的绚烂色彩。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王鹏听见整栋宿舍楼的玻璃在共振，苏晚晴发间的香气突然浓烈得具象化，凝结成无数发光粒子在两人之间流转。

“你知道吗？“她的指尖点上王鹏胸口，“真正的美，是能撕裂时空的。“

整座城市忽然停电。在绝对黑暗中，王鹏清晰看见苏晚晴的皮肤下流淌着银河光带，翡翠吊坠悬浮在他们鼻尖之间，投射出的全息影像赫然是那本《灭世拳谱》的缺失页章。